皇上只是对着舒娥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舒娥看到这笑容中颇有宽慰之意,心中也松了口气,接着也想到皇上既然御驾亲来,中间种种定然早已经想明白了。
果然还是北边那个声音说道:“李将军说得好,若党项军队果然没有借机进犯大宋边境之意,那是我军进退无度,冒犯将军之处,必当请罪。但不知这几日内谷北府州边境安排下的箭垛堡垒,运去的弓箭兵刃、粮草秣料,是为了何事?”
舒娥心中一凛,回首低声说道:“原来党项人果有不臣之心。”
皇上缓缓点了点头。
李元昊听了这话,却仍是神色自若地笑了笑说道:“宋辽、宋夏边境之上,常有游移往来的高昌部落和回鹘部落,宋辽两国国势强盛,蛮人部落不敢轻易冒犯,却时时骚扰我夏地边民。大宋边境守将,必定知晓此等部落的扰人之处,出没无常,行踪不定。我父本有意相邀大宋边境守军,协同我军消除此患,我却以为此等骚乱,不应惊扰宋主。是故借迎娶兴平公主之机,带兵前往谷北府州边境,安插营寨。箭垛堡垒、兵器粮草,全是为此而设,岂有骚扰宋境之意?”
北边那声音说道:“如此最好。我们也深愿相信,将军并无进犯宋境之意,所以此次我们前来,亦不敢对将军的人马多做杀伤。”
李元昊朗声说道:“如此多承贵军盛情。”
北边那人缓声说道:“高昌、回鹘之患,将军若需援手,随时可向我方边境守军告援。我们在谷北府州,等待将军到来。”说完北边军中响起一阵号角之声,北边的军队迅速整顿成队。
然而就在此时,李元昊却驱马缓缓向着舒娥这边走来。随着李元昊的移动,跟在李元昊身后的党项军队、北边的党项军队和原本在南边的军队都缓缓向着舒娥这边靠拢。
北边的宋军亦立时掩了上来,只听那边喝道:“将军意欲何为?”
李元昊并不再看北边那些宋军,只是一边向着东边缓行,一边直直地看着舒娥所在的西边的宋军,说道:“宋军夤夜之际忽然向我军袭来,两军相遇,不问情由,便向我方开战。”
舒娥看见李元昊骑着那黄色的骏马缓缓驰来,夜幕中他的白袍更显得格外醒目,而他周身所具的那种沉着的气度,更是让周围的夜幕也对了几分深沉。
李元昊不再说话,只是缓缓向前行驶,而四周的党项军队,便像一股水流一样,随着李元昊的脚步缓缓向前移动,北边和西边的宋军,亦整肃起了军容,却没有人下令是否转身趁夜色离开。
直到距离舒娥三丈远近,李元昊方才停下了脚步,看着舒娥说道:“曹公子,我有话问你。”
舒娥早已感觉不好意思,从皇上身前下了马,跨在了雪蹄身上。听见李元昊如此说,便问道:“将军有何事?”
李元昊淡淡一笑,伸手从侍卫手中接过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说道:“这是曹公子的衣囊。”
舒娥想不到李元昊特特从两军之中纵马向着自己走来,竟然是为了说这样一句不打紧的话,一时无言可答,只得缓缓纵马往前走去。
谁知舒娥的雪蹄刚举步欲行,身前忽然伸出一条有力的手臂,牢牢挽住了雪蹄的缰绳,阻止了舒娥前行。
舒娥侧首看了看皇上,只见皇上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饱含关切之意,而一面早有人纵马过去,要从李元昊手中接过舒娥的衣囊。
李元昊哈哈笑道:“曹公子,你在我军中几日,行事说话一直十分大胆,何故此刻反而畏缩不前?是怕我趁机对你下手吗?”
舒娥听见李元昊的笑声略有异样,不禁凝目向他看去,只见李元昊的嘴角带着笑意,双目却是深深地看着自己。舒娥侧首对皇上点了点头,转身拍马迎了上去。这次皇上果然不再阻拦舒娥,却也催马跟在舒娥身后。
舒娥从李元昊手中结果包袱,似乎略沉了一些,却也并不在意,只是见自己的衣囊尚且被好好地保存着,心中亦是十分动容,正色对李元昊说道:“这几日来多承将军的照拂,舒……曹氏心中十分感激,只是无以为报。”
李元昊亦凝视着舒娥的双眼,低声说道:“早知今夕姑娘有大军前来营救,或许清晨我便应该送你离去。”
舒娥只觉得李元昊的双眼似乎要看到自己心底里去,心中略感慌乱,却不解李元昊的话中之意,只是略垂首问道:“将军说什么?”
李元昊不答舒娥的话,又说道:“今夕别过,请曹公子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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