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怀着心事返回清濛山。
她时不时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玉镯——自从将母亲的遗物赠给清溪以后,清澜便将季留真送给她来克制因体内觉醒凤凰血脉而产生的火则之力的玉镯带上,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玉镯不同于手绳的圆润细腻——坦白来说,她对于这次的大比的走向的确有些困惑。
静贞与清瑜等人询问她关于大比名次打算时,她可以云淡风轻地说一句尽力而为。但临了临了,她还是胆怯了。
清澜还记得,七年前陆离师祖一部分神念借祖父肉身降临时与她的一番对话。当时陆离师祖便不大赞同她的处事理念,虽然他未曾说明,但事后每当清澜回想,细细揣摩他的神情言语时,终究还是有些理解了。
清澜并不是很了解陆离师祖的为人,但从他沉默寡言却帮助重光度过雷劫的举动中,便可以看出陆离师祖和祖父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坚毅果断、一旦认定了目标就绝不回头的人。他们可以接受失败,可以接受挫折,但他们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道路,决绝冷情。
相比起这两人,清澜无疑要优柔寡断多了。自小生存的环境注定了她的心思细腻且敏感,在母亲也离开以后,她的人生方向没有目的地,没有目标,身似飘絮。
直到遇到了祁越,他唤醒了清澜对于生活下去的动力,换言之祁越就是清澜前世的信仰。她一直努力跟随着祁越的步伐,躲过高阶修士追杀,在生死关头突破,一同探索未知的秘境。
因为祁越的存在,清澜原本灰白的人生染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她能够旁若无人的开怀大笑,也能不必在意旁人眼神嚎啕大哭。这一切,都是因为祁越。
清澜唯一的坚持,便是为保护祁越而死,而后于为了保护祁越而生。
最初和季留真离开的时候,不管清澜看上去多么坚强果决,都掩盖不了她的茫然。她离开了祁越,她离开了自己的信仰,就好像随风飘零的蒲公英。
后来季留真给了她一个目标,练习剑术。
清澜努力地练习,没日没夜的练习。
但季留真否定了她的努力。
他说,她对剑不诚。
之后在剑峰坚定道路,修成剑心,决定真正放下祁越……一晃又是这么多年。
但,说的容易,世间又有什么人能够真正言行一致呢。清澜受前世八百多年的束缚太久太久了,就好像一只蜷缩在壳内的蜗牛,一次次下定决心走出来,偏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勇气。
季留真不可能没有看出来,但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希望在这些年的相处中通过潜移默化的手段让清澜冲破迷茫。清澜感激季留真的体谅,但她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真的只有一点。
陆离比之季留真手段更显得粗暴直白,他j□j裸地将残忍的现实一一摆在她的面前,甚至不容许她片刻的逃避。无论是唤醒重光的真正意识,还是雷厉风行的为重光度过天劫,他那无形的存在感让清澜无法忽视。
然后,到了大比。
清澜的性子宽和,有种随波逐流的意味,她并不乐意凡事争先,奉行有缘自取之、无缘亦无谓的原则。
但季留真和陆离对这样的思想很不满,因为修真虽然是上体天意,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一线机缘,终究是要自己争取的。若修士人人都像清澜这般懒惫,岂不是在各自洞府中静待渡劫即可?
身为剑修,身为已经练就了剑芒和一道剑意的剑修,怎可失去上古剑仙号称截取一线天机的锋芒锐气!
不管是为了自身,还是祖父等人的期望,清澜都毕竟在这次大比中全力以赴。
她依然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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