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算个姨太太,冯夫人这话伤透了南钦心。这是侮辱人么?现看来没有立刻回陏园是对,既然议定了要娶那位赵小姐,她昨天要是跟良宴回去,今天就会被赶出来,这么一来才是打自己脸。
良宴是知道,可是他只字不提,他存是什么心?南钦没有因为冯夫人话哭,却因为良宴刻意隐瞒心灰意冷。要是那位赵小姐不他考虑范围之内,为什么不把实情同她说?难道对她心存忌恨,有意要给她难堪吗?叫她回陏园,然后不伦不类地那里讨生活?她想起来直打寒颤,她是叫一点小恩小惠冲昏了头才想要原谅他,谁知道是一场空。明明要娶别人了还来和她兜搭,他打是什么算盘?她是个人,尊严总还是要。面前这位夫人功夫她领教过,不动声色就能把人整治死。她怎么能任她这样羞辱?
“他到我那里来,并没有经过我同意。我也不瞒夫人,我是想过和他复合,不为别,就冲他对我一片情。可是今天您来找我,把利害关系都说明了,就如您说,他前程要紧,我是可有可无人。”她说着,挺起了腰杆子,“南家女儿不做姨太太,这点请夫人放心。回头我另找房子,搬到他找不到地方,也就是了。”
冯夫人却道:“楘州范围内,恐怕还没有他找不到地方。好就是离开楘州,外省也好,外国也好,总之离开楘州。距离远了,一切难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你应该有生活,纠缠里面没有任何意义。我会给你一笔钱,看咱们曾经婆媳一场,对你以后生活也算是个关照。”
她勉强笑了笑,“这个不必,我当初没有带走冯家一分钱,现也是一样。离不离开楘州我要再考虑,现也不能给您确切答复。”
冯夫人点了点头,“这个你,我也不强求。我听说你姐夫……哦,是白会长,他正追求你?如果要留楘州,你嫁给他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真真想得极周全,为了成就他儿子,连她婚姻都要出手干涉。南钦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碍于是长辈,不好反唇相讥,只道:“我会考虑,谢谢夫人关心。”
谈到这里大局是定下了,冯夫人放了心,抚抚旗袍站起来道:“那就这样吧!只要你们之间不再过多来往,以后有什么难处管来找我,我能办到,必然力相帮。”
她扬长而去,立刻有副官进来结账。南钦走马路上,太阳惶惶照着脸,眼前一片模糊。站定了缓缓神,抬手看表,也到下班时间了,调转了方向便往共霞路去。她想见他,要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母亲出现像大山一样压她心上,急急走了好几步,又觉得自己真是傻得够可以,还要问什么呢?自己现这个处境,问什么?问了又能回得去吗?
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呆呆地往前挪步,又焦躁又泄气,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走进弄堂里,远远看见门锁着,疾步开了门进屋,穿堂里小饭桌上没有罩笠,也没有碗筷,一切还是她出门时样子。
哦,他没有来。她木然望着,脚下像生了根,腿肚子发软,一下子跌坐地上。怪自己不好,离了婚,究竟还期待什么?难道真是姨太太命么?突然泛起恶心来,肚子里空,吐了几口酸水,一霎儿也就过去了。
挣扎着上楼,觉得自己浑身乏力,大概是要生病了。躺床上歇一歇,实倦怠,下午班恐怕上不成了。打定了主意要另找房子,可惜也起不来身子。半梦半醒间到了四五点,恍惚听见楼下有人敲门。她披了件衣裳下楼,从门缝里往外看,是寅初,没来由一阵失望。
他进门来,关切地打量她,“我去大昌找你,你没。听说冯夫人上午来过,是不是说了什么?看你脸色这么差,病了么?”
她终于忍无可忍了,捂住脸哭起来,哽咽着说:“良宴要结婚了,对方条件很好……”
他蹙眉望着她,伪装了这么久,到后还是露了底。她爱冯良宴爱得深,那些坚强只构建彼此都不婚配基础上。现姓冯有了别选择,她觉得自己被抛弃了,真正成了弃妇。
这样也好,痛一回,看明白了才能大彻大悟。他硬起心肠道:“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再婚是迟早事,你何必那么挂怀?现终归是要分道扬镳了,你还没看明白?你们各有各路要走,你哭一场就罢了,哭过了忘了他,行不行?”
南钦接受不了,他昨天还说白发苍苍也要一起,没想到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他结了亲,再也不来了。
寅初坐沙发里,也不去安慰她。对他来说这是再好不过契机,要不是冯夫人出马,再晚些他们又要死灰复燃了。一起有说有笑很幸福吧?幸福时候哪里有他一席之地?叫她死了心,后终会回到他身边来。
她哭得打噎,纤细身子抖得风里落叶似。他到底心疼,探手把她揽怀里,她背上轻轻地拍,“好了,不要哭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他不是一般人,是整个华东少帅,将来要肩负几十万老百姓生死存亡。现局势这么紧张,政治联姻也是没有办法办法。你别怪他,我料着他也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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