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伯脸色急变,他潜心研究光的武道,早把之前冥族那套本领丢了,然而当听到诅咒时,曾经的学识一点一点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所谓的诅咒,就是以献祭为代价,求暗神的力量,以最恶毒的方法咒杀敌人。在他从理想国里取得力量之前,诅咒是最接近神的一种能力。因为只要代价足够,诅咒接近无所不能。
不过,诅咒所付出的代价太大,动辄燃烧寿命,献祭生命,甚至献上灵魂,远远不及祭祀来的好用。人在能用别人的性命换取好处的时候,很少用自己的。
没想到冥仲竟然要咒杀自己,可见他恨到了什么地步。
而且,诅咒的过程,是受到暗神的保护的。不过是要得到了暗神认可之后,才能保护。也就是说,先呈上祭品,完成诅咒的一大部分才能受到庇佑。现在冥仲已经受到庇佑,证明他已经把自己压在了祭坛上,不过诅咒是成是败,他都是死路一条。
冥伯心中有些慌,勉强自己定了下来,暗道:这家伙疯了,但也没有必要太紧张,他算什么东西,他的命哪里值得换我的命?
要知道诅咒绝非等价交换,并非一命换一命,而是要付出比对方大得多的代价。只有高贵的命,才能换取低贱的命。低贱者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最多轻伤到高贵者。
当然,暗神之前,高贵和低贱并非一般世俗的概念。暗神的信徒,比不信者高贵,虔诚者比浅信者,祭司比一般人高贵。真正的祭司献祭生命,可以咒杀比自己修为实力高出几倍的武者——只要满足了所有条件。
但是冥伯不同,他身为大祭司,尽管暗中的信仰成疑问,但不妨碍他在冥族,在暗神前是最高贵的。冥仲想要咒杀他,死十次都不够。
但即使他性命无碍,被诅咒一次,元气大伤是少不了的,他爱惜自己的性命胜过一切,无论如何要阻止冥仲的发疯。
几轮攻击,被暗神的庇佑挡住,冥伯低吼一声,身躯迎风便涨,两翼展开,尾羽便长,几乎有遮天蔽日的趋向。
如果说,他刚刚还只像一个身披华美羽毛的青色大鸟,几番增长后,已经变得更接近传说中的神鸟青鸾了。
呼——他身上的光芒,形成了光的风暴,野蛮的冲着黑暗卷了过去,风暴狂躁,几乎有湮灭一切的威势。
那小片黑暗,被光风暴摇晃的不住颤抖,然而那一层暗幕却如铁幕一般,牢牢地锁住了冥仲的身形,丝毫不露。
该死的,他到底献祭了多少?为什么暗神的庇护那么强?
冥伯心中不住狂骂,但又不禁恐惧,因为他清楚听着黑暗中,一声声咒文传来,每一个字都如一把重锤,敲在他心上。
“咒愿——彼冥氏伯,目而无明,耳不入声,食而无味,知而五绝,百感俱废,命格四破......”
那是诅咒最重要的“言灵”,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都蕴含着暗神莫大的力量,当周围咽下最后一个字,就是诅咒生效的时候。
不知是不是他心理作用,他感觉身上有点不对劲了,似乎是生命在流逝。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诅咒还没生效,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要死了。
不行,不能这样!他这样怒吼着,难道真的要坐以待毙,把自己的性命交给那个蚁贼?
种种不甘之下,他心中起了个疯狂的念头。
这个念头虽然是临时而起,却在他心头徘徊多日,只不过以他的出身和处境,并不想走这一步,走那一步他会得到不少,但会损失更多。
但是眼下,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原本已经非常膨胀的身体,再次变化。这一次,他的本体没有变化,但身上笼罩的光芒,开始变色,青白的光芒,越发往纯净的青色转变。
而变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神,他之前的目光虽然不乏冷漠,但也充满了情绪,有恼怒,有轻蔑,有理智,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总而言之,那是一双人的眼睛。
但现在,那眼睛中的冷漠迅速侵蚀了感情,把一切人类特有的鲜活情绪排挤出了瞳孔,同时,他的瞳仁亮了起来,即使在全身都光亮的情况下,双眼的亮度依旧瞩目,就像是两盏大能量的激光灯。
这时候,他的身上,也笼罩了一层光芒。他本来也散发着光芒,但这一次的光不一样,它好像是从外界来的,并非来自冥伯本身,这种光芒越来越强,到后来甚至以客犯主,有压倒冥伯本身光芒的趋势。
如果说相似,他身上的光芒和笼罩在冥仲身上的黑暗铁幕倒是相似,都是不知从何而来,却能给与接收者力量的未知能量。双方身上的气息都越来越浓厚,而且总量都趋近于相同。
一明一暗,两种神秘而庞大的力量笼罩着两个不死不休的对头。光与暗,天生的对立,在这一刻更是剑拔弩张。
“这是怎么了?”身处一片死寂中的孟帅,抬头看着两人,因为听不见,他只能通过氛围来判断情势。
“冥伯有点不对啊,看他的样子,莫不是和冥族彻底划清界限了?”孟帅猜测着,只是他住的地方,几乎不存在神祗祭祀的氛围,他所知也有限,只是通过气氛,有了自己的判断。
仿佛在印证他的判断,冥伯突然大吼一声:“驱散黑暗,我神——”飞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