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子把祖父的嘲笑反驳回来:“吓我好大一跳!我轻易怎么肯夸人呢?说她慧巧,不过是看她唱的激昂,怕祖父入了眼,在路上做对不起祖母的事情。如今祖父没这心思,我可以放心,加福也可以放心,岳父也可以放心。”
“用你试探我!”老王佯怒:“这与你岳父有什么关系?”
萧战振振有词:“我们跟岳父出来的,岳父相不中的事情,都不许做。”
老王拿着筷子要敲他:“刚听一出子心里痛快,你又招我不痛快。你岳父是大好人,我们全是应该监视的不成?小坏蛋,你可太坏了。”
萧战嬉皮笑脸的退回去坐下,大家哈哈一笑,见下一个妓者走上来。
笛声清悠,由画舫中起。
分明六朝烟和柳,又透出飞红片片月色幽。
沈渭夫妻情不自禁的拥在一起,目不转睛看着并肩坐着的一对小人儿。香姐儿和沈沐麟两个各举笛子,都吹得聚精会神,都吹得全神贯注。曲声,似把他们越连越近,越近越畅通。
“上邪,我欲与君长相知!”
妓者唱出来,加寿得意洋洋晃动胖面庞。袁训宝珠都对女儿颔首含笑,表示这大姐当的很好。太子则凑过来,小声道:“加寿,你这是唱给我们的是不是?”
加寿一愣,太子对她瞪瞪眼:“怎么只想到二妹,想不到你和我呢?”加寿眨眨眼睛,虚心的认个错,纠正一下:“哥哥别生气,我现在就想这是给我们的。”
太子笑嘻嘻回座。
大船上,齐王和念姐儿目光碰触,又各带笑意轻轻闪开来。
一曲终了,“袁大小爷赏银一百两,袁二小爷赏银一百两。袁大老爷,二老爷各赏银一百两。”
执瑜执璞还在岸上巡逻,听到前面一句都生出不服:“这又大小爷了?不过给你用上这一路子,收敛着才好。真气人,打我们的名头!”
执璞虽是二小爷,但他是一双长子中的一个,自认有资格和大姐置气,这就也恼火一回。
接下来有些乱,有人先点曲子又挥手百金。对于扬州这销金窟来说,实在是个小数目。有钱的商人你点我点,你赏我赏。画舫上起的头早就让压下去,也很快让忘记。
袁训等人乐得这样,又听到一个时辰,天近四更,离天亮不远,悄然下船离去。
回到下处,一个一个来问加寿。先是袁训:“寿姐儿,你今天玩的好吗?”
加寿亮着眼睛:“玩的好。”
二老王听到,也来凑趣:“你玩的好吗?”
“好。”加寿回答响亮。
回到房里,元皓就也来了:“加寿姐姐,你玩得好吗?元皓今天陪你到现在,但还可以接着陪。”
香姐儿一面打发韩正经上床,一面逗表弟:“是你生日好,还是姐姐今天的生日好呢?”
元皓有片刻的为难,小嘴儿里比划着:“元皓过生日有马,加寿姐姐过生日有曲子。元皓过生日有弓箭,加寿姐姐过生日有画舫。元皓……”
最后得出结论:“一样的好!”
大家嘻嘻哈哈睡下,天明时方入睡。这一觉可以晚起,都到半上午的时候起来。
镇南老王在院子里坐着,看着孩子们念书打拳,地上影子一寸一寸热烈起来,他越发的坐立不安。
午饭以后,他拿定主意,等梁山老王午睡,一个人说逛逛出了门。
他刚走,梁山老王睁开眼,坏坏笑着,把萧战和元皓叫到屋里。
“快拿你们祖父外祖父去,他去花街柳巷逛了。一不小心的,让人扣在那里就出不来。”
萧战和元皓快马加鞭的架势出去,没有一会儿,在街上跟上镇南老王。元皓要上前叫,萧战掩住他嘴,跟祖父一样的坏笑:“现在拿住,是冤枉祖父。不如跟着,等他去那种地方的时候……”
跟着他们出来的,是萧战的先生于林。于先生出自梁山王府,和老王有着一样的品味。掩护着二位小爷,一直跟到花街外面。找个干净的茶馆,让小爷坐着喝茶,他在路上花几十文买了别人一顶旧头巾盖住半个脸,跑去打听。
街上人多,镇南老王没看出来。也没有认真往后看就是。寻找着熟悉的地方,问了几处,才有一个人回答:“玉娘子?那是几十年前的花魁,人家从了良,嫁了京里的贵人。”
镇南老王苦笑,到后来不是没嫁成:“她家是本地的,她家在哪里?”
“……这个地儿,你找找看吧,要是不在,我也就不知道。”
收下地址,老王叫上车往城外去。
到地方下了车,见村落颇大,有水绕村而过。老王上前去叫门,妙龄村姑走出来,老王脱口道:“玉娘子?”
村姑愣住,回身道:“阿婆,有人找你。”
草屋中走出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眼神混浊不清,在盛夏强光下面竭力睁大:“谁找我,是小王爷吗?”
镇南老王呆住,村姑陪笑:“别见怪,我阿婆就爱说胡话,这话从我生下来,只要有人找她就是这句。好在我阿爷不计较。”
镇南老王定下心:“原来她嫁了人。”看一看村姑衣着周正,并不露淫邪。面容也有正气,不是不体贴人的形容。老王彻底放心:“姑娘,我是故人,看看她过得好,有了后代,我放心了。”
袖子里取出一张银票:“你拿着,给她多买好吃的。”扭身就要走,村姑在后面唤他:“您是哪位?”
老王已不能回她的话,对着面前两个怒容满面的孩子傻眼:“战哥?元皓?你们不午休吗?怎么在这里?”
不远处的树下,停着另外一辆车。于林坐在车夫位置上,笑的幸灾乐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