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牙撅起嘴若有所思,忽的又翻起身,黑目灼灼凝视着程渲,“凡是取之有尽,还是要有些节制。可是…” ——可是…?程渲有些紧张。 莫牙低笑,“可是,我年轻力壮,要节制也不是现在。” 程渲暗叫不好,正要躲到床角,心口已经被莫牙按住,莫牙黑色的眼睛笑弯,指着程渲哧哧笑道:“神婆子,我逗你呢。知道你受不住许多,洞房夜,就先饶了你。” 莫牙又掐了把程渲的腮帮子,哈哈笑着又躺了下去,眉眼满足快活。 歇息少许,莫牙已经恢复了精神气,披着中衣翻下床,拧了把温水帕子走向程渲,要给她擦拭那处。程渲有些羞,屏住腿怎么也不肯动。莫牙伸手就去挠她痒痒,恼道:“都被我看遍了,也洞房了,还有什么好羞的,张开。” 一边说着,一手已经大力分开,见那处被自己折腾的有些红肿,身下还沾着点点血迹。莫牙泛起大片的心疼,白帕子擦拭过去,半点力气都不敢使。 ——“还疼么?”莫牙温声道,“流了好些血…程渲,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做了。” 程渲摸住莫牙的手腕,摇头道:“开始是有些疼,后来顺畅了,就不疼了。” 莫牙又拧了把干净帕子,程渲起身坐着,青丝如瀑披在白皙的身上,大眼楚楚的看着莫牙的动作。莫牙倚坐在她边上,以指为梳抚弄着她的秀发,忍不住又吻了吻她的额头,程渲闭上眼,贴在了他的心上。 ——“我好喜欢你。”莫牙低呼着,“了结了所有事,我们去找到老爹,这一生都过着逍遥日子,再也不回岳阳,好不好?” “好。”程渲重重的点着头,“去找老爹,过逍遥的日子,再也不回来这里。” 莫牙紧紧抱住程渲温热柔软的身体,如同拥有了世间的一切。 拾掇好一切,两人钻进了被窝,虽然穿着中衣,但身子都还是滚热滚热的。莫牙摸了摸程渲的泄,轻声道:“刚刚的东西,都进了你的肚子。程渲,会不会真的弄出人命来?” 程渲有些慌,按住莫牙的手,道:“寻常女人家生个孩子也不容易,不会那么巧吧,一回就能有?” 莫牙低笑了声,手背枕着头,嘻嘻道:“神婆子自己还没张开,当然不敢做娘亲。我和你不一样,我可一定会做个好爹爹。” ——“美得你。”程渲小拳头朝莫牙捶去。 莫牙任她软绵绵的捶了几下,搂着程渲眯眼惬意的睡了过去。莫牙长到这么大,今晚,是睡的最美的一夜,今晚过去——牙牙就是个真男人了。 次日清晨 程渲和莫牙打听到,前日的潮汐是往西南方去,和他们估料的不错,在离岳阳百里远的西南风,确实有个隐秘的小渔村,老爹熟识大海的规律,也知晓岳阳里外的所有,他在唐晓的眼皮子底下,给穆陵寻找到了一条活路,也就是鎏龟骨卦象所示的——死地重生。 海浪急促翻滚,不需多会儿就能把人送往岸上,可陆地不一样,百里远的路,靠脚走…莫牙倒是不怕累,只是…穆陵如果收了不轻的伤,能熬得到自己赶过去么? 去岳阳找辆马车?马车太招风,这不是就差敲锣打鼓告诉大家伙——我们要去找大人物喽。这不行那也不行…莫牙有些发愁,看来真的靠自己一双腿了。 ——“前天。”留宿他俩的渔民捻着喧子道,“村里闯进来一匹马。” “马?”程渲眼睛一动。 渔民点头,“那马倒是挺精神,性子也烈。村里几个壮酗都是驯服不了,还给摔下来几个。本想把那马牵到岳阳城里换些银子,可那马不吃不喝,又受了伤,八成也活不了多久…就在村后养着…” ——“劳烦带我们去瞧瞧。”莫牙想起了多日前程渲和穆陵同骑一匹马。 渔村后头,一匹马无力的半跪在草地上,听见脚步声,那马蹭的跳起,嗅着鼻子朝程渲踱去。 ——“就是这匹。”渔民指着道,“伤口流了不少血,该是迷路了才流落到这里吧。” 话音刚落,那马已经欢腾的嘶鸣起来,它认出了程渲,曾经和主人一起骑在自己背上的程渲。 ——“汗血…”程渲低喃出声,“五哥…果然是在这附近…” “马儿忠诚识途,你五哥遭祸,汗血也不忘带着伤来找他。”莫牙爱怜的抚着汗血的赤色马鬃,心里也是有些唏嘘,“看来是海边潮起潮落,掩盖了你五哥的气味,汗血找不到痕迹,这才迷了路。” 莫牙点坠血马身上的刀伤,眉头一蹙,“这伤,是匕首所刺,下手狠辣,也亏了是西域宝马,才可以支撑这么久。” 渔民退了出去,边走边道:“这马留着也是碍事,可别死在了村里。二位要是能带,就带走吧。” 莫牙弯腰拔起几撮野草,在手心搓烂按在了汗血的伤口上,草泥清凉,汗血惬意的低低吁着气,还不忘把头蹭向程渲,凸起的大眼闪着哀求之色。 ——“汗血求我们一起去找五哥。”程渲把头伏在汗血的背上,往昔多少次,穆陵带着自己在汗血的背上驰骋,骑马狩猎,踏花归来…自己容颜易转,没有人认得自己,但马儿,却铭记于心,汗血知道,眼前的程渲,就是主人朝思暮想念念不忘的——修儿。 ——“伤的那么重,怕是指望不上。”莫牙摇头道,“上百里的路程,换做平时的汗血马,也就是几个时辰的事…” 汗血像是可以听懂人语,不满的仰头嘶鸣了声,蹦起身子扬起了前蹄,示意莫牙和程渲上来试试。 ——“好汗血。”程渲眼眶微红,“等我们找到五哥,再好好替你疗伤。” 旭日初升,赤色的汗血载着一男一女驰骋着离开岳阳城,朝着西南方的小渔村寻去。 正午时分,是一天中最热的时辰,虽然已经入秋,但日头还是有些烈。一个穿蓝莹粗布卦裙的少女站立在海边的岩石上。少女迎着太阳,扎紧发髻,眼里闪出一种坚定的颜色。少女深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了大海里,海面溅起不大的浪花,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像是从没有人涉足过般。 马背上的莫牙有些看傻,指着少女跳海的方向,惊道:“程渲,那姑娘是想不开寻短见么?好端端怎么跳海了?” 起了几个时辰的马,汗血马累的已经有些踉跄,程渲也被晒的有些发蒙,摇头道:“她不是寻短见,岳阳渔民,富裕些的有自己的渔船,水性好的健壮男子可以去做渔民跟船,这样小的村落,连一艘像样的船都没有…这里的人应该多是靠潜海捕鱼为生,刚刚你看见的那个少女,应该就是…潜海捕贝的——海女。” ——“海女?”莫牙顿时明白,“不是寻死就好。” “应该就是这里了。”程渲跳下马背,挠了挠汗血的马鬃,爱怜道,“好汗血,很快就可以见到五哥了。” 说话的工夫,平静的海面泛起涟漪,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刚刚跳下岩石的海女。少女大口大口的呼着气,一手抹着湿漉漉的脸,另一只手举着个黑漆漆的物件,踩着浪花游向岸边。 莫牙本就有一颗好奇心,黑眼睛紧紧盯着少女手里的东西,眼睛越睁越大,“那是…程渲,她不是捕贝,她手里攥着的,是…是乌贼鱼。” ——“乌贼鱼?” “程渲。”莫牙面露喜色,“跟着这个海女,就能找到你的五哥,快走,别跟丢了她。” “顺着乌贼鱼,就可以找到五哥?”程渲聪明不假,但却不明白其中的玄机。 莫牙露出自信,一手拉着程渲,一手执着汗血的马缰,“乌贼鱼是海味,也是一味药材,可堪大用的奇药。血肉是有情之品,乌贼肉加以桃仁为辅佐,可以补血养气,这是老爹搜集的民间药方,流传多年很是有效。”莫牙回望程渲还有些迷惑的脸,低声道,“珠翠宫,穆郡主带我去给萧妃治旧疾,我用的也是这个方子。” 莫牙又道:“这个村子看着贫瘠,一定是抓不到药材,要治人就只有用土方。能想到用乌贼肉的…该是病的不轻。穆陵,只有穆陵了。” ——“五哥…”程渲低呼出声。 莫牙把程渲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你的五哥,就要见到了。” 海女心急,捧着乌贼鱼小跑回去,莫牙和程渲紧紧跟着,见海女疾步闪进一个破旧的院落,不顾衣服一路滴着水,推开栅栏就窜进了小厨房,执起一把刀子就划开了乌贼的脏腑。 院落小的一眼就可以看遍,小厨房边,是一间茅草屋,低低矮矮的,一阵大风就可以吹的七零八落,看来这个渔村真是太穷,海女家更是…穷的让人不忍直视。 程渲迟疑着有些不敢上前,她有一种感觉,五哥,就在附近,她苦苦寻找的五哥,程渲鼻尖微酸,扭头看向身后驻足的莫牙。 莫牙当她担心穆陵伤重,手心搭上程渲的肩,温声道:“别怕,不管穆陵伤的多重,有我莫神医在,都可以治好他。” 见程渲低头沉默着,莫牙觉察到什么,他轻轻抵住程渲的额头,咬着唇尖道:“他一定很想见你。我心眼是不大,但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他,只是你的五哥。” 程渲心头一热,哽咽道:“去见他的,是程渲?还是…” ——“阿妍?” 屋里传来低哑的呼声,虽然夹杂着虚弱的喘息,但程渲还是可以一下听出说话的声音,这个声音,程渲从不会认错…不…程渲眼睛一眨落下泪水,她辨错过——景福宫外,她被人蒙骗,错认了…错认了五哥。 这一个错认,扭转了所有人的命运。 ——“阿妍,别去找什么乌贼了…”屋里传出的声音愈加无力,“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