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节,二合一)
天上,六道尊者皆沉默。
苏景对他们的态度轻蔑、惹人恼怒,可来自阎罗一脉的宣战,也确实不是他们六个‘半路出家’的仙魔敢答应、敢做主的。
西北,半支无漏大军被三王闭狱轻松扫灭,只剩七鬼主一个人,三王不急动手,两人正对峙。
北方,十三王贪乐输了。
输给了拔舌王:星满天四星君的脑袋被拔舌王抢先一步扭了下来。
十三王急赤白脸:“你还真和我抢人头……你可是我亲七哥啊!”
拔舌王笑嘻嘻地不答话,人头收入袖中身形一转飞向邪庙,十三王紧随其后,改抱怨为央求:“七哥,七哥,人头送给我成不,十四升位我得送礼,我把我那三个好头匣送他了,说好的还要帮他配人头,能配上那三个匣子的好头不多。”
他说话功夫,拔舌王已经返回十里碎星前,但双足未粘地、正下坠的身形突然一转,如光如电飞扑西北!
在拔舌王身后的十三王似是早有默契,飞驰身法也猛地提高无数,与七王拔舌一起飞扑西北……冲向三王与七鬼主对峙的战团。
七鬼主无漏诸君主中最差劲的一个,三王却是众冥王中最强大的。
单独对战,三王斩杀七鬼主差不多就是大汉杀鸡。但再如何轻松,也不如和老七、十三一起下刀子更轻松。力气是好东西,能省一分是一分。三王所以有耐心和七鬼主对峙,就是在等自己两个兄弟。
之前七鬼主没走,一是众目睽睽,自己就这么逃走实在不像样子,二是援兵就快赶到、自己只需再撑一撑,更关键的是他毕竟是一方大势力的主脑,冥王虽横也不能随便斩杀他,哪想到对方竟然直接宣战了。
待到三王一口气吹光那支长香的时候他再想逃已经没机会了。
与三王直面相对,七鬼主晓得自己这次凶多吉少,可他又哪里想到对方明明能**击毙自己却还要等帮手、而且帮手还是偷袭。
元法动、鬼影飘。怒叱到一半变作了惨叫。体魄不算太庞大七鬼主,被拔掉脑袋后喷出的鬼血足以灌满一座人间汪洋!
“三哥,商量个事,人头送给我成不。这人先算我杀的。过几天我再找人头还你。”十三王又追着三王闭狱央求。这次十三仍没能赶上‘砍头’。七鬼主的头被三哥砍下、拿走了。
三王不搭理柳叶儿。返身回到邪庙,对苏景说道:“看你升袍时绽放的冥王真威我便知,你是狠勇好斗之人。我有句话想说。”
苏景肃容:“请三哥教训。”
“教训谈不上,算是嘱咐吧,”三哥说道:“对敌当狠勇是没错的,但能人多打人少时候,千万别傻乎乎去单打独斗。”
说到这里,窈窕少女笑了起来:“你是披着老钟的袍子上来的,情性又凶狠,当是喜欢公平决战。估计你不喜欢听我这样的调子,觉得会有失公平,不过没关系,现在觉得不好听无妨,以后闲暇时候多想一想就是了。”
三王阿伊眼力了得,能看得出苏景的冥王袍脱变自钟大判的一品红袍,可她今次只是与苏景初见,又怎会晓得自己的老十四是个多么正直良善的正道君子。
三王一席话,从老学究蒹葭先生到大都平安大圣全笑了,苏景都不好意思了,赶紧点头:“谨记三哥教诲,苏景绝不敢忘。”
小兄弟听话,做兄长的自然开心,三王将手中七鬼主的人头递向苏景:“这颗头是我替十三割下的,算他送你的,放入好头匣去。”跟着阿伊又扬起右手,先是手平摊、继而用拇指指甲在中指指尖轻轻一按,指甲割破皮肤,一滴艳艳血珠涌起。
血珠凝结指尖,湛湛欲滴。
但很快苏景就发觉三王指尖血其实是一滴水,只在水滴表面蒙了浅浅一层鲜血,不多时‘表皮’鲜血褪去,露出水滴本来面目,无色、晶莹剔透。
“看出端倪?”三王问。
“剑。”苏景应道,今日苏景也算登堂入室,无愧‘剑道行家’这四字称谓,真识向三哥指尖水珠探去,他能清晰察觉水中藏蕴剑意。
能化作一滴水的剑,苏景以前有过一柄,出自江山剑冢、由长老任夺转赠的北冥神剑。
‘北冥’那滴水很神奇,辨尘入微可见水珠内其实是一片广漠大海,海中巨鲲游弋,煞是威风。三哥现在手中的这滴水就平凡许多了,水就是水,内中空空无一物,只有丝丝袅袅的剑气映于苏景的灵识之中。
这个时候,不远处一直在和阳三郎聊天的那头大金乌忽然‘咦’了一声,笑道:“这滴水有意思,剑舍空空,虚位以待啊!”
三哥闭狱王微扬眉,望向大金乌:“阁下好眼力。”
“三冥王不必客套,虽未成亲但我与你家七王拔舌已是连襟儿,大家一家人,‘阁下’这种称呼就免了,唤我名字阳炯炯就是。”
剑做双形,可化长剑也可化作一滴水珠,化作水珠时候内中有剑舍一座,但舍内空荡。
得北冥时候,苏景不过五境一小修,运起目力能从水中看出沧海、得见巨鲲;如今他已成大气候,即便不如鬼主、星君等人,至少也算得仙天少见的凶物,却看不出水内藏剑舍,更毋论剑舍内有什么。
不止苏景看不出,他之上十三位冥王中,就只有大冥王能出水滴内中的详情,三王阿伊仅能看到水中有剑舍,至于舍内还有没有其他东西她是看不清的。
未料,这头大金乌居然能一眼洞穿真相。三王不由惊讶,对阳炯炯点头道:“神君曾说,金乌一脉、造化神奇,我先前不曾太多接触是以不觉什么,今次却是晓得了,果然了不起。”
金乌没有不爱说话的,阳炯炯客气:“也不是这么说,论斗战冲阵,我再长出三双翅膀四条腿也比不得三王,不过我的眼力还算不错。就这点自傲的本钱了。”
刚才已经和阳炯炯聊过半晌的阳三郎插口。对苏景道:“金乌七将,阳炯炯为‘真’。”
“神鸦真将?”拔舌王接过话题,望着他连襟儿,面色里有些惊诧:“你那么能说话。我还以为你是燥将嘞。”
“咳。少跟我提燥将。那家伙太啰嗦烦人,我见他都躲着走,要不活活吵死!他那张嘴也不怎么炼的。恁地聒噪!”阳炯炯提起‘神鸦燥’时满脸不耐烦,一个劲摇头。
神鸦七将,燥风真知生杀诡,‘真’为神目将。金乌的天赋本钱不少,目力精强是为其中之一,能在本就目力强大的同族中修成‘真’将,阳炯炯的眼光何其毒辣。三王阿伊都得靠大冥王指点才能知晓的‘水’中情形,他一眼就可看穿。
是天赋,也是精修结果,不过目力与斗战是两回事,真打起来的话,阳炯炯比十三王强上一截、比拔舌王略逊半筹,绝非三王对手。
晶莹水滴在三哥手上奇光一闪,化作长剑真形,锋锐、闪亮,但也仅次而已,至少映射在真识中,此剑藏蕴威力还比不得苏景的离山十剑。
“据说道尊珍藏了四柄利刃,两刀两剑,两刀名曰龙雀、龙舌,两剑唤作甘霖、雨霖。龙舌已在大战中崩毁,龙雀、雨霖两刃被道尊分别封印在左神幽无、成德隐忍两重天。”三哥长剑倒转将剑柄塞入苏景手中:“这就是另外那柄甘霖剑了。”
看不出神奇,不是剑的错是苏景眼力不够。苏景握剑惊诧非凡,道尊的神兵利刃又怎会在冥王手中。
七王拔舌插口:“早年间道尊和咱家神君打赌输了,他本想赖账但阎王爷岂是好糊弄的,天天去堵老道的门,道尊无奈这才愿赌服输,赔出了赌注,便是这柄剑。神君又不缺兵刃,就把剑赐给了咱大哥。大哥得了好剑欢喜不已,一做祭炼才晓得道尊可恨,这剑只能阳身人把持,不能为厉鬼所用。”
大冥王炼不了此剑,可剑本身是好东西,是以大冥王又转赠给老三闭狱王。毕竟三哥是诸位冥王中最最精擅斗战、且最会打磨兵刃的,说不定闭狱王有办法收服此剑。
甘霖好剑落入闭狱王手中漫长年头,其实最初三百年过后,三哥早都不钻研此剑了:收服不了,何必浪费时间浪费心思。这柄剑一直被闭狱王带在身上。
“我早已不用兵刃,刚好你又是火阳身魄,此剑送你权当我的见面礼。”闭狱王对苏景微笑说道。
不等苏景道谢,七王拔舌也把四星君的人头取出往苏景手中一塞:“和三哥一样,这颗头也是我替十三摘的,算是他的礼物,快快装入匣中。”稍加停顿,七王望向另外几位冥王笑道:“我就说十四足够聪明吧,偏你们、非得罗里吧嗦地给他讲解道理,生怕他不敢向无漏渊、星满天和西天宣战似的。”
跟着拔舌王再望回苏景:“之前咱们留下四星君、七鬼主不杀,就是因为少了个名堂,尚未真正宣战就宰杀了他们,有点不太合适。阎罗一脉,须得出师有名。”
话是对苏景说的,其实也是在向他连襟儿交代‘为何之前没直接杀四星君’的由头。
阳炯炯却皱起了眉头:“不做无名之杀?十三王杀七宝大士时应该没宣战吧?”
“我是用随风富贵王的身份杀的,”贪乐王笑道:“再说我杀七宝的时候旁边也没那么多人看着不是……诶,走了不少啊。”
远处观战的仙家之中,不少人已经悄然离去。现在走的都是相对谨慎的仙家。
灵宝出世、来看热闹另外再碰碰运气,或许能等出个夺宝的机会,群仙心中算盘是这样打的,但现在情形骤变,阎罗一脉正式对大势力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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