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再为诱饵【来来来碗里来】(2/2)

习墨露出怪异的神色,但也并无二话,领诺称是,将千蔻带去卧房安歇。一关上门,习墨突然换上一副狰狞神色,说道:“我这个公子生性懦弱,恐怕明早一觉醒来,心里就怯了,不敢再与薛让作对,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教他木已成舟,再无回头之路!”说着举起双手来掐千蔻。

千蔻魂飞魄散,以为死期已至,那习墨哈哈一笑,道:“我逗你玩呢,我不会乱杀人的。我看你没出过一声,我假装要杀你你也不嚷嚷,说的唯一一句话还是写下来的——你是个哑巴吗?”

千蔻惊魂稍定,点了点头。

习墨侧耳听了会儿窗外,压低声音道:“你既然是个哑巴,那我告诉你也无妨。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杀你。燕公子要带你去燕安庄园,又指明不能伤着,如果把你杀了,还拿什么给他?我明天带你回双绝庄,就将你藏起来,然后找具死尸,易容化妆冒充你。那水蜥公子有些瞧不起我家公子,必定以为公子慑于她的威迫,不敢作假,何况公子不明真相,形容举止绝无破绽,定能骗过她。至于薛让,他自会从时婵裳口中得知你已被公子带走的消息,到时找上双绝庄,见了死尸,必不多加提防,轻易就信以为真。

“如此前后一算,不管贡真佛还是贡假佛结果都一样,照样香火兴盛。倘若水蜥公子失了手,薛让问罪时,我尚有保身之本;若当真用假佛将薛让放倒了,我再把你送去燕安庄园。到时,既摆脱薛让的威胁,又无负于燕公子,不就两全其美了?”

千蔻闻言,虽不免有些担心薛让,但知道自己暂时无性命之忧,大大松了口气,暗想: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轻巧了些!

次日清晨,习墨果然带千蔻上路,行了一日,抵达双绝庄。又一日,申屠嵚方回,习墨对千蔻说:“公子好歹回来了,算我的担心多余了。”

千蔻被关在双绝庄一个静僻的小院内,习墨一日三次送来饭食,每次都会坐坐,说些话解闷。说的无非是些江湖传闻,玄之又玄,当不得真。除了习墨外,再也没有别的庄人来过。

一日,习墨忽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子是怎样和薛让结仇的?”

千蔻自然不知,摇了摇头。

习墨嗤笑一声,说:“事情是这样。我家公子虽是申屠老庄主的长子,但一直以来并无过人之举,加上成大爷、苏二爷实在名声太大,因而我家公子总有点碌碌无名的样子。三四年前,他与薛让一场大战,呵,江湖上这么传,公子削下薛让的一只耳朵,他这才扬眉吐气一举成名。但也从此和薛让结下梁子。”

千蔻听说,亦在心中嗤笑,暗想:胡说八道,薛让被削了耳朵我怎么不知道?前几天不还见过他?齐齐整整的,连头发丝也没见少。

正感叹道听途说何等不着边际莫名其妙毫无听取的价值,她忽然想起自己虽见过薛让,却并未留意过他的耳朵——他的长发掩盖了他的耳朵。

她得意不起来了,脸上的汗毛突然一根根竖起来,她还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

耳朵,在还是不在呢?她迅速思考着,颤抖地搜寻着脑中的影像,突然,她回想起那天夜间双绝庄与薛让的对话。

“一炷香的时间内割下这个人的一只耳朵来……”“我双绝庄与阁下的过节,以这般比试了结,再合宜不过……”

好像终于在心爱的裙子上找到了损坏的破洞,那懊丧的感觉使她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找到过。

决不是真的,她想,薛让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会被申屠嵚那个怂货伤到?

她心里再也安宁不得,真想马上见到薛让一探究竟。要快点见到他,马上,明天!

到了晚上,千蔻又在房里研究破门而出的方法,门外却在这时响起开锁的声响,她忙躺回床上装睡。须臾门开,习墨走进屋来,说:“水蜥公子果真到了,要你的尸首呢。”

千蔻听到“尸首”二字,不由心惊。习墨突然跃上床来,牢牢压住她的四肢,狞笑道:“至于找个死尸作你替身的事,我只在心里想想,做是不敢做的,不过说出来逗逗你罢了,你怎么就当了真,真个儿饱餐高卧起来?好笑,好笑!”说着,像是忍耐到了极限,终于纵声大笑起来。

千蔻大惊,极力挣扎。这习墨收放自如,一见动静就止了笑,勾转手指,狠狠掐住千蔻的脖子。千蔻哪里是对手,只能任由摆布。

她实在想不到,一个连日来都对她笑容可掬的人,心里藏着的,竟是要杀她的念头。既然这人随时都会杀死她,又何必对她说那些好话,做那些笑脸?

总把喜怒哀乐通通画在脸上的她,实在无法想象。人心竟这般恶毒叵测么?

她神志恍惚起来,迷迷糊糊中,她想起薛谭。什么年轻的生命,未得施展的美貌,好像都不重要了。她唯独不舍她的哥哥。她要死了,烂在巴掌大的一块地里,魂魄既赴黄泉路,再无回头之理,薛谭却不知情。他一定会找她,可他怎么能想到她已经死了,已经——没了呢?他会掘地三尺,牵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