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蓝衣小宦官匆匆忙忙的跑来,还没迈进东宫的正殿,便被门口的红衣宦官福善拦了下来。
福善生了一张和气白净的圆脸,虽然他是东宫中的总管、皇太孙容臻身边贴身服侍的人,却不因此就自大起来。待人反而更加谦和,轻易不肯训斥人。
这蓝衣小宦官是才来东宫的,规矩还没学利索,便被送了过来。东宫始终是缺着人手的,虽然只有容臻一个主子,可服侍的人不是体弱多病便是年纪小不可靠的……
每次补上来的人很少有趁手的,可每次福善都是极有耐心的慢慢教导。比如今日的小官宦,竟要冒冒失失的就进去回话,显然是先前被教导规矩不到位。
“太孙殿下才沐浴更衣、此刻正焚香在替先太子殿下、太子妃抄经。”福善温和的道:“万不可扰了太孙殿下的清静。”
那蓝衣小宦官慌得忙禁了声,随着福善远远的离了正殿,方才回禀道:“福公公,淑妃娘娘请殿下过去——”
“我知道了!”福善愈发的和气,他轻声细语的道:“你过去和来传话的人说一声,让他回禀淑妃娘娘,便说太孙殿下才开始抄经,到底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出来。”
那小宦官忙点头,轻手轻脚的跑了出去。
福善脸上和煦的笑容不变,他转身走进了正殿,重新叫来了人守好门,不许任何人进来后,才转了个弯,去了容臻的书房。
容臻听到外头的动静,虽不真切,却也猜出了几分。
这些人……真是打得好算盘!
自从他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容铎后宫的妃子们便开始蠢蠢欲动。镇日里一个个邀他过去,处处关心,却离不了选妃一事。容铎还没发话,她们便先开始指手画脚起来。
谁家里都有几个年轻貌美的适龄姑娘……尤其是有儿子的淑妃、德妃、良妃,明里暗里的没少有动作。
若是成功把自家姑娘嫁进来,便是在东宫安上了钉子。
容臻不动神色的握紧拳,掌中一枚小小的印玺被攥得紧紧的。他这样的隐忍,却还不足以放松那些人的警惕!东宫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目了然了!
他的正妃本该容铎发话来选,可自己的皇祖父仿佛忘了这件事一般,从没提过要选皇太孙正妃的事。容铎的漠视更是让她们得寸进尺,自以为都能左右得了他的婚事。
没关系。
容臻暗暗的对自己道,他从来没想过要依靠容铎的怜惜活着!
便是心中变换过种种思绪,可他面上仍是一副风光霁月,闲适淡然的模样。
“殿下。”福善恭恭敬敬的行礼。
容臻并没有回头,他轻轻应了一声,手中的笔还是不停。
福善安静的候在一旁,直到容臻撂下了笔,吹干纸面上的墨迹,折好放入细长的竹筒中,福善才接了过来。
“方才有什么事?”容臻俊朗的五官因为他的好脾气显得十分柔和,举止间中自有清贵雍容的气度在。他不紧不慢的问:“这次又是谁来了?”
福善应声道:“是淑妃娘娘请您过去!”
容臻微不可查的蹙起了眉,他思考时习惯性的曲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案。
“奴才已经让人去回话了,说您在抄经,要一个时辰后才能过去!”福善一脸坦然,面不改色的道:“便是淑妃娘娘,也不能挑出不是来。”
容臻点点头,微笑着开口道:“既然你说我是在抄经,便真的要抄写才是。”
福善行了一礼,手中拿着竹筒,退了下去。
容臻重新在书案后坐下。随即他叫了服侍的小宦官进来,焚上香、洗净手,真的提笔安安静静的抄起经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容臻才停下手中的笔。一旁伺候笔墨的小宦官忙细心的收起了容臻抄好的经书,小心翼翼的捧着,放到了书柜里。
“你们下去吧。”容臻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人服侍。
书房里两个小宦官应诺一声,忙轻手轻脚的退下。
他从书案旁的柜子里抽出一本诗集,打开看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容臻信手把诗集折出几页,便放在了书案上。
朗阔的黄花梨书案被放在临窗的位置,上面摆满了文房四宝。身着明黄色皇太孙常服的容臻端正的坐在书案后,他提笔慢慢写着什么。少年的修长瘦削的身形在宽大的书案后显得有些孤独和单薄,可他却坐的分外挺直。
“殿下,时辰到了。”福善过来回话,提醒容臻一个时辰已到,他该去淑妃宫中了。“淑妃娘娘已经派人过来瞧了几次。”
容臻心下了然,他起身走到窗边,嘴角弯起一抹轻笑。“可是诚王妃又入宫了?还是杨国公夫人来了?”
杨国公夫人是淑妃的娘家嫂子,而淑妃正是诚王之母。能来随时找淑妃的只有这二人了。而她们这些日子频频入宫……容臻甚至不用费心猜,便知道她们的目的。
“是杨国夫人。”福善扼要的道:“还有杨国公府长房的两位嫡女随行。”
杨国公府?
容臻挑了挑眉,灿若晨星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兴味。“是不是有个名叫杨慧娘的?”
福善点头道:“正是长房的三姑娘杨慈娘、四姑娘杨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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