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顿了顿,还是开了口,“愚兄窃以为,朝中文武争相给皇后送贺礼的事情,有些闻所未闻,恐因此会乱了朝纲啊,官员们奉上一两银子,必定会压榨百姓几两甚至十几两,这明明是在鼓励各省官员们搜刮地皮,压榨民脂民膏啊。所以愚兄想问问,是不是再来送贺礼的,就不要再收了。”
“嗯,兄长说的有道理,对于哪里的官员以祝贺皇上大婚为借口而搜刮地皮,回头一定要让两都御史彻查,一旦发现有人胆敢趁火打劫,定要严惩不贷。至于兄长说的再来送贺礼的,如果他们来了,该收的还是要收。
这些贺礼,虽然一时拿来做了我的嫁妆,可在必要的时刻,我的嫁妆便会成为大军作战的军资,打仗就是在烧钱,没有钱,连军饷都发不出,那还打什么仗?而我们如今只有先战胜鞑子,取得稳定之后才能安心治理国家,否则一切似乎都是空谈,兄长以为呢?”
王夫之自然没话说,他站在治国的大方向上来观察这件事,而芊芊则是站在大明如今最该考虑的问题上来决定要这么多金银来干什么。
大明最需要的是花不完的钱和永远打胜仗的军队,有了这两样作为前提,所谓的治国才不会是在给他人做嫁衣。
而天浪许诺给芊芊的十里红妆,虽然没有一文钱是他自己出的,却也着实给芊芊震撼到了,她没有想过,权利的最高层一旦放下脸皮,真的会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芊芊心里一直也有个疑问,她知道官员们都不是傻子,不是说皇帝一开口,官员们便会趋之若鹜的掏出自己存了死期的存折取出钱来点头哈腰的给皇帝送了去,如果是这样,恐怕当年崇祯就不用为了拿不出军饷而烦恼了,更不会迫不得已去压榨百姓。
所以这件事,天浪和庞天寿做的一定有古怪,芊芊也不用太细想,王夫之出去后,她只又认真考虑了一会儿,便释然的笑了,要想让如此多的大臣争先恐后地送钱,无论是谁,都必定要许以更大的利益。
这样的空头支票,天浪是有胆子出的,关键在于谁是他传达许诺的传声筒,庞天寿,如果堂堂司礼监掌印,总管太监扬言谁给皇后送礼,将来必定仕途通畅,那有谁会以为他说的是假呢?肯定都会以为这是皇上的授意。
而以芊芊对天浪如此深的了解,天浪必定日后会矢口否认的,空头支票就是空头支票,这个锅,庞天寿肯定背了,而且背得一定极为舒服,这老头和天浪一样,不但心黑,而且脸皮够厚。
想明白了这些,也就不用去问谁了,再看今日这场属于自己和他的隆重婚礼,芊芊的心中溢满了幸福。
靖江王府,吉时已到,天刚蒙蒙亮,王府里便是鼓乐齐鸣,数百名乐师奏响了让夫子三月不知肉味的韶乐,烫金的红喜字更是贴满了各个纱窗,厚厚的红毯子从宫里一直铺到了正阳门外。
因起的太早仍然想要昏昏欲睡的天浪,迷迷糊糊的被宦官们穿上了皮弁,手持玉圭、头插玉簪、带纱帽、内穿红裳、外批素色纱袍,等各样行头都一样不少了以后,便被簇拥着赶去庙堂拜祭祖宗,并派遣了礼部的官员去祭拜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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