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京城盛夏,某一个干燥又炎热的寻常日子,却深深影响到好几个人、好几方大势力,乃至两个国家、两个民族的命运。
这一天,傅恒重金置办的那处僻静别院外,突然更增重兵、严防死守,院落最深处的内屋里,传来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坐实了傅家老九已有后人的传闻。
京城里有人欢欣、有人愤怨,还有人多布眼线、密切观察,任谁都知道:富察氏乃是满清女真当中数一数二的大姓,比起执掌真龙的爱新觉罗氏也毫不逊色,而世居沙济地的沙济富察氏,乃是富察氏中最显赫的分支,占据整个富察家族过半的威权……而那座别院里,婴孩能否顺利诞生、生出来的究竟是男是女,便直接关系到了沙济富察氏的未来权柄。
那一天,见过大风大雨的傅恒在内屋外不停踱步,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
乔装成佣仆的陈阁老,在院内端水、扫除,手上干着杂役,心思却也飞到了内屋里。内屋里,是那陈家的妾侍即将生产!
陈家妾侍随着陈阁老以及几名护卫一起乔装,扮作是傅恒新近聘请的杂役,以一个中年胖妇的模样混进那处别院,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过。实际上她早就到了那间内屋里待产,自从到了北·京城,这数个月来,竟是当真一步也没有迈出。
那时别院里还没有其他佣仆,也没有谁会专门关注一个中年老妇的下落,因此谁都不知道,在傅恒的福晋进入内屋之前,那里面早已住着一个女人。谁也没猜到,这一天盛夏,那内屋里痛到高声呼喊的女人,原本并不是傅恒的妻子,而是一位来自江南、来自钱塘江畔的姑娘。
据当天参与过把守别院的侍卫所言:他们数十人,有的慎重守卫在别院门口,有的施展轻功悄然伏在别院围墙上,还有的分成两三队、绕着别院来回巡逻……别院的大门和四墙距离内屋都有数百米远,但夫人的痛苦喊声从内屋穿透而出、竟隐隐约约传递出来,被他们听得真真切切。
起初,夫人还是间隔片刻方才一声嘶嚎,没多久却喊得又频又密,声音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沉,甚至像是两个不同的女人在比赛。侍卫们虽都是大男子、大丈夫,可大部分都已经成家生子,也曾经听过女子临盆时的呼喊,都觉得富察家这位少奶奶的表现古怪又诡异。
后来福康安迅速发迹,以青年之姿傲视群臣,在整个满清朝廷炙手可热,当年那批侍卫多半也已年老,就将这段经历当作无事时的谈资,都说福康安福大帅出生时就特别能折腾,其母上的声量气势亦非凡人……
侍卫们当然不知道,内屋里那时还当真有两个女人在此起彼伏地痛呼——平神医早已配好了解药,等到陈家妾侍开始发作,傅恒便让接生的稳婆来,将解药给自家夫人灌了下去。于是,几个时辰的痛呼过后,陈家妾侍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再然后没多久,富察氏的夫人却诞下了一滩血水……
那稳婆本是长期服侍于京城上流王公贵族们的,对各类突发情况都驾轻就熟,然而这一日从出门时她眼皮子就一直跳个不停,待看到内屋中竟有两位大着肚子的产妇,已经是头皮发麻、心中生出了不祥的预感。
她这才回想起赶来的路上曾见过傅恒大人一面,当时傅恒大人两番温言鼓励她:全力以赴就好,看到任何景象、任何奇怪之处,都不必放在心上,不要害怕、更不要声张。
那时稳婆还想:傅恒大人家世显赫,人却温柔善良,全然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嚣张跋扈,比起以前大明朝的一些二世祖们还要好呢,蛮夷当中看来也有知书达理的……待看到同一屋中两名产妇,稳婆便知这多少是场贵族间的风·月秘闻。
原来傅大人神神秘秘,不仅为了保护子嗣血脉,更是为了小屋藏娇,他同时搞大了两位姑娘的独自,更难得的是看这两名产妇都很温顺听话、竟全没有争宠吃醋的表现……
稳婆战战兢兢地给两位夫人接生。
一位夫人状态来得快,早已痛得汗流浃背。另一位肚子拱得更高,却毫无动静,直到傅大人派亲随进屋,赐了一副名医炼制的安胎灵药,才渐渐疼痛发作。
一位夫人已经顺利产下个大胖小子。另一位却还痛得厉害,甚至于在地上捂着肚子打起了滚。
大胖小子在助手的安抚下清洗过身体、喂过奶,已经闭着眼朦胧睡着,顺利产子的夫人也昏沉沉地倚在床上睡着了。另一位……却从肚子里流出了黑红交织、腐臭污秽的血水!
那血水真多呀,好像要将一个成年人体内的所有水份都流干了,眼看着就将圆滚滚的一个肚腹蔫瘪下来,稳婆自十七八岁就开始帮人接生,入行的时候就连大明崇祯皇帝都还没登基呢……她这一辈子接生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了,什么“血凝不畅”“经络俱闭”“子死腹中”等诸般疑难,那都算是见识过、应对过的,可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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