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更古一听来人身份,又见他这般悲戚神色,连忙招呼道:“唉,说来也是奇怪,幼安至今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你是何人?”翟秀抬头看着赵更古问道。
“我是幼安老父。”赵更古起身拽起翟秀后说道。
“唉。”翟秀望向两鬓斑白的赵更古一声叹息。
就在赵更古三人一脸愁苦之际,入城的赵幼安刚到沾衣坊自家小巷口,巷口那棵老槐树下不出意外坐着那个磨刀人,只不过他没有往日的那种爽朗笑容,由于和陈老汉因为纳福刀丢失的纠纷,他的出城文牒被长安县衙收去,这个四处流荡的磨刀人就像是被拴住了脚一般,被告知在陈老汉丢刀一事水落石出之前,那里也不能去。
磨刀人冷冷的瞟了一眼跛腿的少年,想起自己的文碟就是这小子那巡役老爹收的,冲着赵幼安冷哼一声以示不满。
赵幼安冷冷的回了一眼。
这一眼倒是让磨刀人有些惊讶,这小子平日里可没这么大脾气。
“小跛子。”
赵幼安刚要走就撞上一手拎着一个鲜红猪头,一手拿着刮刀的胡满月,这魁梧的年轻人一脸轻蔑的看着赵幼安,手中的猪头还滴着鲜红的血。
眼见被挡住去路,赵幼安错开身子,示意胡满月先走。
胡满月看着让步,一脸洋洋得意的迈开步子,他在赵幼安身后丢下一句,“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胡满月走到老槐树下的一条水渠边,按着那猪头就开始卖力刮毛。
磨刀人看着这一幕一乐,嘴角憋笑。
下一秒他笑不出来了。
只见赵幼安停住脚步,抬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际,然后开始挽袖子,这时磨刀人才注意到,这少年衣袍上沾着大片血渍,他腰间那条缠着的暗红色锦带尤为醒目。
赵幼安返身大步迈向胡满月,等这个全神贯注刮猪毛的家伙听到脚步侧头看时,突然眼前一黑。
赵幼安一脚将胡满月踹入沟渠。
磨刀人瞠目结舌,赵幼安正是用那条跛腿踹的。
胡满月整个身子陷入水渠,他一脸戾气的挣扎着起身,嘴里叫骂着要还手时,赵幼安一把扯住他的发髻,快速拾起地上的刮刀,猛地抬腿又是一脚。
咣当一声,胡满月又栽倒在水渠中。
他大吼一声捏紧双拳,突然发现脖颈处抵着那把刮猪毛的刮刀。
抬头看去,迎上一双冰冷的眼睛。
赵幼安眼中闪烁着摄人的寒芒,犹如一柄尖刃让他立即闭嘴。
胡满月吃吃的说道:“就算你老爹是官府的人,杀人也要偿命。”
赵幼安俯身凑到这个原本极其嚣张的家伙耳边,轻轻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再惹我,就把你变成这需要刮毛的猪头。”
胡满月吓得不敢说话,小鸡啄米一般快速点头。
赵幼安丢下刮刀,心满意足的离开。
刚回到家,他的身影出现在赵更古三人面前,翟秀上前一把抱着他,嘴里嘀咕道:“你小子,你小子,吓死老子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喂鱼了。”
“翟大哥。”
赵幼安拍了拍这个大汉的肩膀,看向在他身后的赵更古。
赵更古老泪纵横。
“婉儿呢?”良久后赵更古问道。
赵幼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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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翟秀带着赵幼安和赵更古吴安去西市酒楼吃了一顿饭,他走时告诉赵幼安这几日可以好好歇息养伤,他在此期间会住在大理寺,直到赵幼安回来当差。
之后赵幼安去收敛昨日沉江尸体的户籍司找了很久,确实没有朱婉儿的尸体。
出了户籍司,赵幼安走在长街,身侧两排垂柳绿意正盛迎风而舞。
不远处青楼传来幽幽琴声。
弦音惓惓,哀婉低沉。
清风一起,几多柳絮翩然落在赵幼安身上,宛如霜雪加身。</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