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来城里的时候午时刚过,这一回她在山上猫了两天,成功的活捉了两头野山羊。这一回进城倒是没有人拦她,可是刚刚进城她就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城里还是没有多少人,也说不上具体哪不对,就是觉得怪怪的。昭昭牵着两头羊站在大道中央,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才又继续往前走。郡守府她去过一次了,她记得路,也记得上次那个有钱人答应过她,只要是稀罕的,活的野物都可以送过来。然而这一回她并没有能进的了府门,被两个穿着黑底红边差服的衙役挡在了门外面。看着她身上的衣裳补丁叠着补丁,手里还牵着两头硬着脖子随时都在反抗想跑的羊,两个衙役脸色就不怎么好了。“小姑娘,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办事还是告状,让你家大人来。”这也是看着她是个姑娘家,还是一个长的很讨喜的姑娘,若是换了别人,衙役怕是不会这样好语气的说话。昭昭仰头看了看门头上的几个大字,是郡守府,没错,脆生生的开口道:“我不告状,我是来找人的。”两个衙役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问道:“你找谁?”昭昭一愣,对哦,她找谁,上次她忘记问那两个人的名字了。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有些描述不清楚,又看了一眼郡守府的大门,转身拽着羊垂头丧气的走了。两个衙役还愣了一下,不是说来找人的吗?怎么又走了?转了一圈之后,她停留在了一处名叫“迎客来”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这家酒楼喜欢收山货,她之前不止一次听张氏说过,之前那些兔子野鸡,据说都是送到这里来卖钱的。刚刚到迎客居门口,立马就有小二迎了上来,看着她一声褴褛,再看她身后的羊,小二便才道了几分,开口道:“姑娘是来卖羊的?我带你去后门那边。”酒楼前面是迎客的,进去就是大堂,怎么好让畜生进去。约摸小半个时辰之后,昭昭拿着银子出了迎客来的后门。路过街东卖肉的摊子,摊子还没有收拾,昭昭在那停下来,看着架子上挂的猪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她虽然隔三差五的吃肉,但不是鸟就是野鸡,没有一点油水,她缺油。上前割了二斤肉,然后又去买了白面,调料,再去给自己买了棉裤和夹袄,然后去吃了一大碗肉汤面加四个肉包子,把刚刚得来的钱花的一干二净了这才两手不空的提着东西往回走。回去她不打算再绕路。从郡城到浮罗山有一条可供马车行走的大道,一直通到山阳村,然后才是往槐树岭去的山路小道。她是昨天一早就出的门,昨天晚上都是在山里过的,并没有回去,张氏急的不行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昭昭一晚上没有回去,张氏就一晚上没有合眼,心里想了好多种可能,但是最后却只有一种,那就是她跑了。一想到她跑了不回来了张氏就又想起没有音讯的大孙子林长贵,死去的林长生,又想到了早早去世的丈夫,殉妻的长子。从不在人前落泪的她一晚上眼泪几乎没有干过。直到天大亮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没有人煮饭,黑子被关在院子里饿的哼唧哼唧的直叫唤,到处乱抓乱刨。迷迷糊糊到中午张氏才起床,头晕脑胀的难受的紧。随意做了点吃的垫了垫,然后就去了路坎子下头看林金元。林金元昨日从医馆回来就一直在家里躺着,本来以为烧退了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结果到了晚上又开始不安稳起来。折腾到天亮才好一些,一家人都叫他拖的筋疲力尽的。因此张氏过去的时候就只有林二郎和林金宝出门,郭氏无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头带着林彩玉林彩月在收拾玉米。大门半掩着,张氏轻轻一推就进去了,郭氏脸色难看,却还是喊了一声:“娘,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林彩玉和林彩月喊了一声:“祖母。”将自己的板凳拿过来给她坐。张氏坐下之后才道:“金元今天怎么样了?”郭氏闻言,手顿了顿道:“好些了,还睡着呢!你说这么大的人了,从小身体都好,怎么说发烧就发烧,大夫还说是吓着了。他那个胆子虽说不大,可也不小,大白天的能碰见什么叫他害怕成那样的东西,撞鬼了不成?”张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没问问他那天都去了哪里,实在不行了,找麻姑过来叫叫魂。”“这……”“不用,我已经好了!”正说着,林金元从屋里慢吞吞的走出来,喊了一声:“祖母。”张氏看着他心里一惊。两天的时间,林金元就脱了型,一脸的青黄,眼下发青,脚步虚浮,若非长相不同,张氏恍惚间觉得自己又看见了另外一个林长生。他一出来,郭氏立刻紧张的要命,站起身道:“金元,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长子,四个孩子里头她分心最多的就是这一个了。林金元坐下来摇头:“好了,发烧而已,就是身上没有劲,缓两天也就好了。”张氏点点头,想了想开口对郭氏说道:“你那天说的那个话,我想了想,不无道理,都是我的孙子,做祖母的自然是会一碗水端平的。只是长生毕竟刚刚去,昭昭这……”“我不娶她!”一听见昭昭这两个字,林金元寒毛都竖起来了,瞬间就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好像又被人按进水里一般。郭氏惊讶的抬眼看着他:“金元,你怎么了?你不是说……”“我什么也没有说,她是长生的媳妇,长生死了她自然要替长生好好守着。兄弟妻不可欺,我是万不能打她的主意的。”那个恶毒的贱人,他现在只想离她远远的。成亲?成了亲睡在一个被窝里头,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