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几人便出了门,朝着井巷那边去。
“阿姐也不知道这会在不在院里,这两天时常找不到她人。”
陈长生道:“如意平日里就爱逛,初到上京,自然要多看看。”
井巷不远,也在这一坊中,那处院子本来是平安之前租住的地方,后来得官家赏赐,那处小院便一并赏给了他,如今暂时给如意住了。
陈长生往前走去,他望着这周遭的场景,不禁觉得这上京城变的真是快,当年的时候这里还有些空荡,如今则是成了大宅遍布。
陈长生问道:“做京兆尹,应该会很累吧。”
面对陈长生忽如其来的话,平安答道:“也不算累,只是几个坊市之间的事,不难处理。”
陈长生和煦一笑,说道:“陈某早年在上京城时也遇到过一位县令,算是你的前辈,日子过的清苦不说,大大小小的事还都要他亲历亲为,他这个县令做的,连一处边坊的小院子都买不起,那时候都还是烂地矮房,远不如这里气派。”
平安听后回忆了起来,问道:“陈叔叔说的可是景时的刘怀仁刘县令?”
陈长生点了点头,“是他。”
这并不难猜。
景时到如今,上京城一共换了五位县令,再加上史书上有记载的,也便只有这位刘县令是那样清贫的。
平安不禁说道:“刘县令有大才,只可惜,生不逢时,君不相识,最终只能含恨而终……”
他顿了一下,问道:“陈叔叔曾与刘县令相识?”
“算是吧。”
陈长生道:“在茶楼的时候曾跟他聊过些许话本。”
“平安一直有个疑问,史书上说,刘县令离世的时候,上京城万民相送,百姓以白银于其坟前祭拜,却无一人敢取,真有其事?”
陈长生说道:“史书上记载的不假,那天的确是这般场景,只是后来,那些银子有没有被人取走,陈某便不知道了。”
平安说道:“听传闻说,偶尔会有一些走投无路的乞丐前去取银,拜过之后又奉上香烛,也只取碎银两粒,是后来景王移驾,才将祭拜的银两全都带走了。”
陈长生听后顿了一下,回想起那位执拗的县令,生时为县令泽福百姓,死后亦为百姓留福。
对天下百姓都好,唯独对自己随意处理。
何其蠢也。
陈长生道:“他那一生,一门心思都落在了如何做官上,也为后世之官树下了风骨,而不是像当时景灭一般,七成官员出逃,舍弃家国。”
平安不再做声,这般看来,陈叔叔应当与刘县令尤为相熟,再提便不好了。
但不可否认的。
陈叔叔说的没错。
刘县令的确为后世之官员树下了风骨,不管是翰林院的夫子还是太祖与官家,都时常提起刘县令一事。
而他们在上任之前,夫子也会特别给他们上一课,讲的便是那段史实。
前人为他们种下了树,才得如今后辈庇荫。
万不可忘也。
平安说道:“说起来,初入官场的时候,平安便想着往后要像刘县令一般做个为百姓着想的官员。”
陈长生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旁人,陈某自然觉得他志向远大,但若是你,陈某觉得,你还是别像他这样的好,为人时亦要想着为己,像他那般,是差一点便要成为圣人的存在,做个凡人,远要比圣人好太多了。”
平安听到这一番话愣了一下,他自然听的出来,陈叔叔这是不希望自己往后过的不好。
他张了张口,却想说些什么,话语卡在嗓子里,却又没说出来。
他忽然间不想坦白了。
其实说来,他这个京兆尹,也过的挺惨的。
陈长生看向他,说道:“也不一定要听陈某的,平安也不是小孩了,做什么事,随本心就好。”
平安回过神来,回以一抹笑意,他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叔叔的话。
墨渊在一旁听着,却是摇头一叹。
这位京兆尹,头顶上可没见有多少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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