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天下人以后如何看待顾惊羡。
只要一想想,闻箐都会觉得前路茫茫。
他四岁那年家破人亡,成了西濬皇室的暗卫,十岁的时候被送往了东崚,十四岁的时候进宫,当一枚棋子。
这些年来,他巧语侍君,传递情报。
可是……
那个人怎么也会这样。
闻箐闭了闭眼,语气沙哑:“西濬传过来的消息,让我不惜一切代价将顾将军送出东崚。他若是真到了将军府,以后更无入手的机会,你去召集所有暗线。”
西濬败的太蹊跷了,无援兵无粮草,闻箐心底对这场战败也存疑,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西濬的信仰毁在叙白手上,他知道如此冒失的行动很难成功,可即使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把顾惊羡救出去。
“主子。”跪在地上的人说:“顾将军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稍安勿躁。”
闻箐一顿,脸色极为难看。
他何尝不知道现在最好按兵不动,可是顾惊羡……
“将军说他无碍,请主子以大局为重。”
闻箐深呼吸了一口气,紧咬着牙,去了御书房。
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把主意打到女皇身上。
东崚将军竟然要娶敌国战俘入门,何其荒唐。
闻箐都不敢相信女皇怎么会同意。
到底是他高估了女皇的品行。
说的好听点女皇是倚重叙白,难听点,女皇同傀儡无异,更不敢拒绝叙白的任何要求,生怕叙白一个不满起兵造反。
叙白在外名声骇人惊闻,残忍又血腥,如此放肆的行为也不是一次两次,自然不会在乎。
闻箐半个时辰后从御书房出来,无功而返,心思沉沉。
…
将军府。
染白这一求圣旨,是明目张胆,肆意妄为,无惧天下人知晓,天下也无人敢有异议。
在染白回京的第一天,就吩咐将军府准备婚嫁之事,如今一朝,倒也不算匆忙。
只不过她性子阴骘又冷僻,平常府内肃然是冷寂一片,如今即使是迎娶,也并未大张旗鼓的张灯结彩,不过挂上了几番红绸,贴上了喜子,其他一律不敢动,尤其是将军寝殿。
谁都知道将军是个洁癖惯了的主,尤不喜旁人碰她的东西,府内除了内院几个负责打扫的下人,更是无人能出入其住所,即使是将军府后院那些侍妾也不行。
这场婚嫁虽荒谬却无一人敢言,个个都保持沉默,虽是喜事,但谁脸上也不见丝毫喜气,反倒是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了那位阴晴不定的主。
染白不曾广而告之天下人,可却也没有半分遮掩,足以见出随心所欲的嚣张。
顾惊羡被强迫换上嫁衣,一切按着东崚国的风俗,梳洗打扮,上妆嫁人。
他反应自始至终都平静的很,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像是早已预料到。
只是那身久经战场的冰冷气压,毫无温度到让人心惊,连带着给他脸上上妆的男子手都有些发抖。
在送上花轿之后,应是向将军府的方向,顾惊羡垂眸看了一眼自己那身嫁衣,耳边又浮现了昨日将军说的最后一句话。
“比如我第一次见到顾将军,就想上你。”
街道两边少不了看热闹的人,这婚嫁之事本为寻常,也不是没有西濬人嫁到东崚过的先例,毕竟他们当今的闻侧君可不就是西濬人吗,照样隆恩眷顾。
可如果是西濬将军顾惊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