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早就被闻闲按回床上休息,可云溪灵并没有真的睡过去。她歪头凝视着屏风上的倒影,从心底深处升起丝丝心安。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发着低烧,脑子犯浑,不然无情如她,又怎么会允许一个男人和她共处一室呢。
都说生病的人会变的十分脆弱,以前云溪灵不以为然,毕竟自重生以来,她大大小小的伤都受过,比这更严重的病也生过。所有的不顺和痛苦,云溪灵都默默的忍了下来,她从不会觉得自己脆弱,更没有过像今天这般复杂的心情。也许是因为这次,身边有个人在陪伴她吧……
呵,果然是有些不同了……
云溪灵自嘲的笑起,她不笨,自然知道自己对闻闲的存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习惯接受他的好,习惯了忍让他各种无聊的要求,也习惯了他在自己身边时不时的晃悠。
这样习惯发展下去,一定会成为无法戒除的瘾!
闻闲这样的人太危险了,她真的很怕自己会重蹈上辈子的覆辙,尽管云溪灵也很清楚,闻闲与秦沐风是不同的,可她始终过不了心底的坎,至少目前是这样!
云溪灵将自己半边脸庞埋入柔软的枕头里,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甚至有些逃避的将心底那抹悸动刻意无视。
坐在屏风后的闻闲,自是不知就那么短短的时间里,云溪灵差点就要跟他划清界线了。他此刻比较在意的是,那天晚上是谁将他和小丫头带去山洞中?还有,他意识朦胧间恍惚听到的笛声,这两者间必然存在着某种联系。
实际上,闻闲并没有告诉云溪灵,在救了她的那时,虽然自己因噬心发作,而疼的眼前阵阵发昏,但他的意志却还是清醒的。可怪就怪在,当笛声响起的一刹那,他的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的闯入,顷刻间就将他的神志完全摧毁。否则强大如闻闲又怎么会允许自己在敌人面前失去意识,把自己的生命交给无法预知的可能性。
究竟是谁?
一时间,闻闲快速将有可能的人,统统在脑中过滤筛选。可是却没有一个能对上号,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碧色玉盏,目光深邃如渊。突然,闻闲回头看了看屏风后,那人正安静的睡着。他放轻脚步走到窗边,压低声音,“夜二。”
话语一落,身着黑衣的夜二就出现在他面前,头微低垂,一副恭敬严肃的模样。闻闲面无表情的问,“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已经把所有痕迹清理干净了,那边的事墨莲大人也已安排妥当。”夜二认真的回话,闻闲微微颔首,”还有呢?”夜二脸上露出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如实答道:“那天的刺杀可以确定是那人的手笔,不过爷让属下寻找的,那个小女孩尸首不见了。”
“不见了?”闻闲重复了一边他最后三个字,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诧异。
夜二点头,“是,属下多次寻找都没有找到。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闻闲叹了口气,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凝视着片片翠竹,心思百转千回,小满不过一个普通的罪奴,她的尸体怎么会莫名消失呢?
方才看那丫头挺在乎小满,才想说找人将她的尸体好好埋葬,也能让云溪灵心里稍微好受些。结果尸体又不见了。算了,这件事还是瞒着云儿比较好。
这样想着闻闲抬手轻揉眉心,突然他眼神一沉,会不会那笛声的主人将尸体带走了?这个念头在闻闲心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又被他自己推翻,那人根本没理由带走小满的尸体,大概是他想多了。
临近傍晚,天空铺满了色彩斑斓的晚霞。徐徐霞光的笼罩下,翠绿的长竹也镀上了暖橙色的外衣,随着晚风轻摇枝叶。
屋中悬挂着的素色帘纱也缓缓舞动着,清风扶起闻闲墨色发丝与淡紫衣角,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下,闻闲俊美绝伦的轮廓显得有些朦胧,脸上那一抹极轻的温柔更加醉人心神。
霞光下,竹林前,人与景相互交融又相互衬托,就仿佛天地自然而成的画卷,雅致奢美。
云溪灵睁开双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她感叹的看着闻闲,突然想到古语中的‘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一句,虽说是用来形容女子容貌绝世的话语,可云溪灵却觉得,此时此刻用在闻闲的身上,不但没有丝毫违和反而极为贴切,更甚者他完全诠释了这句诗的含义。
“我是不是长的很好看啊?”耳蜗处有温热的气体,闻闲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云溪灵面前。锦被稍稍滑下,露出云溪灵精致的锁骨,她平静的将自己缩回被中,“嗯,很好看。”
如此大方的承认,让闻闲的心情顿时从刚刚的烦闷,变为喜悦,他勾起薄唇,“算你有眼光,怎么不睡了?”
若不是云溪灵顾忌到,在她看不见的四周,定然隐藏着不少闻闲的属下,她真想给闻闲一个白眼。
云溪灵内心深吸一口气,轻抿唇瓣,“现在睡不着。”说完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之前杀你的那些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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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闲本勾起的嘴角微微往下降了些,道:“你那两个小丫鬟炖了些润喉的吃食,看时间也该弄好了,我让她们先端过来,你吃一点。”说着拿过她放在一旁的外衣递给云溪灵,示意她先把衣服披上。
云溪灵接过,看他不欲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追问,她很明白,闻闲不想多提刺杀的事情,那她又何必刨根究底,反正和她又没多大关系。
于是,两人均沉默不语。
这时,门被人打开,同时传来画颖清脆的笑声,“溪灵,我来看你啦。”
画颖大步就走了进来,视线转到卧房的瞬间就呆在原地。
天知道,她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闻闲!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正在和皇帝等人应酬吗?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啊!!!
“呃,九千岁好。”画颖笑的有些僵硬。
闻闲轻轻瞟了她一眼,在看到画颖手中端着的的东西后才淡淡开口,“有劳郡主了。”
画颖本就是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刚刚只是对撞见闻闲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能回过神来。她不客气的走了过去,在闻闲冷飕飕的眸光下坐到床边,“溪灵,快喝一点尝尝。”
云溪灵接过,余光看到闻闲的脸色忍住笑问,“你怎么过来了?”
“那边太无聊了。刚巧听青浅说你回来了,我就帮她把这个带过来。”画颖说着指着她手中的瓷碗,又道:“对了,今天御哥哥捡到了一块奇怪的玉佩,现在估计正在和我哥还有烨墨商讨呢。”
“玉佩,那里捡的?”云溪灵看起来挺感兴趣。
画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就是在猎场靠南的方向,听说他本来是循着笛声过去的,结果半路上经过一片草地,上面全是尸体,那块玉佩就是在尸堆中发现的。”
“你说什么!”
闻闲和云溪灵不约而同的看向她,二人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出奇的相似,画颖冲他们眨眨眼,“你们干嘛一惊一乍的?”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云溪灵轻咳一声,闻闲则淡然的把视线移开。
随后,云溪灵缓缓平息自己的心情,望向画颖的眼中异常认真,“颖颖,这件事你能详细的和我说说嘛?”话落,与闻闲的视线有一个短暂的交汇。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当时并不在场。详细的过程我也说不出什么。”画颖看她和闻闲似乎很重视这件事,于使提议道:“这样吧,我现在去把我哥他们叫过来,大家一起讨论讨论。”边说还边小心的看了一眼,坐在云溪灵身边沉默的闻闲。
云溪灵想都没想就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画颖见闻闲没有反对的意思后才站起身,“那我去去就回。”
走到门口,突然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刚好目睹了闻闲帮云溪灵整理鬓发的一幕,心中更加确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想。
等了近乎一盏茶的时间,这座幽静的小院中迎来了几位新的客人。温御和画子息面面相觑,觉得甚是意外。
肖烨墨随意扫了一眼无人看守的小院,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倒是画子息平静的说,“小颖,你确定是千岁让我们过来?”
画颖郑重的点点头,“嗯。”溪灵说可以闻闲也没反对,那就是可以。画颖转头看向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的温御,“御哥哥,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温御俊美的脸庞含笑,看似无意的回答道:“看风景呀,这里的长竹长的不错,布景也极好。“他淡笑的迈入房门,在见到那一躺一坐的身影,脚下微顿,压下心中一丝怪异的心情,体贴的将放于桌上的炖品端了过去,“灵儿,感觉好些了吗?”
闻闲冷漠的看着温御走到床的另一边,见他将碗递到云溪灵面前忍不住说道:“她不会……”话才说到一半,就见云溪灵淡笑的接过碗,慢慢喝了起来。
闻闲瞬间脸色沉了下去,看向温御的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冷意。
温御依旧保持着笑容,任由闻闲拿自己练眼力,坦然的拿过椅子坐到云溪灵身边,“来的时候颖颖都和我们说了,你对这玉佩也感兴趣?”
温御的声音一如他的名字一般,如清清泉水、温和自若,让人听着就十分舒服。只见温御修长的手指从怀中取出一块色泽上好的玉佩,道:“就是这个。”
闻闲粗略的扫了一眼,可当他的视线触及到玉佩上的图案时,眸光一凛,“把玉佩给本督。”
说完就拿过温御手中的东西,指腹慢慢的描绘着上面的纹路,身上的气息也越发冰冷。整件屋子的气温似乎都因为他的关系降了不少。
云溪灵怪异的看了闻闲一眼,不是很懂这人又怎么了。
画颖坐在肖烨墨身边挽着他,低声问道:“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她的声音很小,也就只有与她靠的极近的肖烨墨听见,他拍了拍画颖挽着自己的手臂,“别闹。”
画颖不是很高兴的撇了撇嘴,肖烨墨宠溺的看着她。画子息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他看闻闲将玉佩一直握在手中,神情莫测,不由的问,“千岁爷看出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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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闲抬眼,脸上的神色又恢复成以往的慵懒和邪魅,“是看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这话说的半清不楚,完全就是在吊人胃口。就在众人的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时,闻闲又不肯接着往下说了。
墨色的流光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低磁的嗓音慢悠悠的响起,“都说御小将军头脑睿智,这小小玉佩中的秘密,应该瞒不过御小将军才是。”说完,视线就落在了温御的脸上。
温御笑容不改,平静的说,“在千岁面前,温御那敢班门弄斧。”
“哼,御小将军未免太过谦了。”闻闲懒洋洋的说。
明眼人都看的出,闻闲有些针对温御。
画子息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画颖则一脸好奇的盯着玉佩看,似乎没有发现屋中那无声的硝烟。
肖烨墨则是内心无奈苦笑,在这群人中,他算的上是与闻闲接触最多的人,对闻闲的脾气多少也是了解的。只是他不明白,闻闲今天何为会那么不待见温御?他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呢?但是他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啊。
最后还是云溪灵看不下去了,她放下手中瓷碗,“那块玉佩到底有什么秘密,您能明说嘛?”
听到她的声音,闻闲挑高眉峰,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玉佩上的暗纹,来自南秦。”说着玉佩直直的落入画子息手中,“仔细看看,你们应该见过这东西。”
画子息接住,闻言拿着玉佩仔细的打量起来。画颖也凑了一个头过来,看着那似龙非虎的纹路,她眼睛一亮,“呀。这个图案和老爷子上次带回来的古玩上的图画一样。”
画子息显然也是想到了之前岳老爷子带回的古玩,他沉下声冷静的说,“没错,我还记得爷爷说过,那是他从南秦特意买回来的。”见他们只是单单把玉佩的来源弄清楚,似乎并没有想到这图纹真正暗藏的含义,闻闲凤眸微眯,也没有刻意去引导他们。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太多,是会引来杀身之祸的。现在情形还不稳定,他绝不能让云儿也卷到那些危险的漩涡中!
这个险,他冒不起,也不敢冒!
闻闲心中所想无一人知晓,就连云溪灵也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闻闲神情有些严肃,但等她想在细看时,却发现闻闲神色一如既往的邪魅冷淡,好像刚才的那一幕是她的错觉。对此,云溪灵虽有些奇怪,但终究没有问出口,也错过了一次发现他秘密的机会。
而提到‘南秦’二字,大家脸上的神情各异。温御轻笑着抚上自己的额头,“凤忆初都已经离开了,怎么还会有南秦的人冒出来。”说着眼神淡淡看向斜躺着的闻闲。
闻闲嗤笑道:“照御小将军的说法,是在指本督吗?”
“呵呵,千岁爷多虑了,御并没有这个意思。”
温御将像是一团棉花般,让闻闲有气都没法出,加上云溪灵就在他身边,闻闲不想给云溪灵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只好拿着温御练眼力。
眼看这两人又开始交锋起来,画颖急忙插到二人中间,“哎,你们之前说的笛声是怎么回事?”她的话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于是画颖再接再厉,“那笛声被人说的玄乎的紧,是不是真的?”
画子息和肖烨墨对视一眼,摇了摇头道:“那笛声我隐约也听到了些,音色清脆干净,连绵不绝。不过要说它控人心智,我有点不相信。”
肖烨墨赞同的点头,“嗯,那些侍卫说,听了笛音就失去神智,本宫也有点不相信。那笛音最多也就是让人心情平和,怎么可能像他们传的那样。”
画颖蹙起眉头,煞是可惜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你们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可惜我没听见。”
对于他们之间的交谈,温御叹了口气,“恐怕……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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