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片狼藉(1/2)

在遥远的古时,仙、魔两族长年累月地交战,可谁也无法侵吞对方庞大的势力。说到底,其实起初两族也没有什么大仇怨,充其量也就是因为修真道路不同而彼此互相看不顺眼而已。

经过了无数动荡的战乱之后,人们已经难以追寻仇怨最初的根结,而是将仇怨深深地烙在了骨子里。仙、魔两族分别建立了军队管制,互相争城掠地,将对方视作平生最大的仇敌,但几乎所有人都说不清楚所谓的“仇恨”究竟是什么。甚至两族之中每一位新生儿自呱呱坠地起始,就在“仙魔不同道”的环境中熏陶成长,长大后也难免会对异族人产生根深蒂固的仇恨。

也许没有后来妖族的出现,仙、魔两族会一直斗争到永远吧。

从另外一个方面看,这样长年累月的斗争,倒是极大地促进了修仙、修魔之道。无人不想快速提高自己的实力,仙、魔两族中也始终奉行“实力至上”,除了天资根骨无法改变之外,不论是后天的勤奋、毅力,还是修真环境、物品等条件,都是可以通过努力提升的。因此,禹馀界中不仅刻苦修行蔚然成风,铸造、炼丹等与修真相关的技艺也大行其道,近乎每一位剑仙、刀魔,都有一身不俗的铸造与炼丹水平。

在仙、魔两族中,都有一股特殊的势力——飞升者。即从下一层的大赤界渡劫飞升之人。尽管每数十、甚至数百年才能飞升上一人来,但经过岁月久远的累积,这批飞升者的人数也不可小觑。仙、魔双方之所以对飞升者非常重视,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飞升上界之后,他们就已经拥有一定的修真等级了,禹馀界的人称他们为“初等修真者”。而在禹馀界出生的新人,必须经过漫长的初级修炼期才能达到“初等修真者”的水准。换言之,飞升者们是可以立即投入战争中的战力。

此外,飞升者的根骨必佳,其毅力与坚韧也毋庸置疑,若悉心培养,将会是不可多得的中坚力量。只是,人或许都有天生排外的特性。禹馀界的人始终担心飞升者们的实力过强,抢夺地位,并不舍得无偿提供优良的修真条件给他们;飞升者们也逐渐形成各自的势力,自给自足。

在仙、魔两族的抗争中,禹馀界的人们逐渐意识到,飞升者的势力是不可多得的战力储备,与其孤立,倒不如拉拢。两族高层的首领一方面与飞升者领导人谋谈融洽的同时,另一方面也派遣人力维护四大飞升区的稳定与安全。只可惜,最西边的飞升区——光华区被迅速崛起的妖族势力损毁,剩下的三大飞升区得以留存至今。

萧天河飞升的飞云区,是留存下来的三处飞升区中最靠西的一处。区内的飞云城,是由仙族所建的重镇。城中的酒店“万仙楼”正是给修仙者们休憩享乐之所,虽说也允许修魔者进入,但修魔者们往往并不那么受待见。

正当萧天河与廖齐峰、孙海良、路小岩尝菜品酒之时,一干人走进了万仙楼。看到他们之后,其中一个身形瘦小的人讽刺地讥笑道:“哟,这不是廖队长和孙副队嘛,还有小路子也在啊,啧啧,魔军接引队全员到齐,这场面还真是‘难得一见,隆重无比’啊,哈哈哈!”

廖齐峰刚刚恢复了没多久的脸色又是一沉,可与之前王掌柜嘲讽时勃然大怒的反应相比,这一回他克制了许多,双拳的骨节握得“劈啪”作响,但没有发作。

“廖哥,别在意,我们喝我们的!”孙海良低声劝道。可从他的口气与神情来看,他心头也压着一股火呢。

路小岩则和没听见一样,继续大块朵颐。

萧天河好奇地打量了那一行人,出言讥讽的人走在最前头,尖嘴猴腮的。他身后那人同样个子不高,身形粗短,面容则“更胜一筹”。再后面还跟着几个较显年轻的人,总算看得稍微顺眼些。最后则是一位颌下三缕青须的中年男子,肤色白净,却没什么血色,眼缝狭长,颊瘦唇薄。似乎察觉到了萧天河投过来的眼神,他微微眯起眼睛,轻捻胡须,远远地打量着萧天河。

“又是群无聊的人。”萧天河心中暗道,索性回过头来,继续喝酒吃菜。他有时真不理解,那些尖酸刻薄之人从言语上的嘲讽中究竟能获得什么样的满足感?

四人都没有作声,其实事情也就罢了,可那几人却颇有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看到萧天河这张生面孔,为首的那两位矮个子走了过来,方才出言讥笑的那个人开口道:“我说你们全接引队怎么有心来万仙楼消遣呢,原来是调来了个新同伴啊。来来来,不如我们一起加入进去,为新来的苦命人接风洗尘呐?”他招呼另外几人在旁边的桌子坐下了。

“杨队长,我们喝我们的,你们喝你们的,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能一起喝酒的程度吧?”孙海良道。

那个矮胖之人接话道:“嗨,这话说得多么见外。虽然我们分属怀冀营和新望营,但都是接引者不是么?你们调来了新队员,我们当然也得表示表示咯!来来来,我们干脆拼成一桌!”说完,他站了起来,自说自话地将桌子推向了萧天河那一桌。</div>

别人羞辱上门来,真是想躲都躲不掉。

廖齐峰铁青着脸,默不作声地瞪着凑过来的那几人。忽然,他眉毛轻轻皱起,之前他一直在怄气,竟没发现那几人之中居然有一张生面孔!

生人正是那个三缕垂须的中年男子。略微打量了一番,廖齐峰还真发现了他的不同之处。他的

表情一直很平静,丝毫没有其他几人那种盛气凌人的神情。怀冀谷接引队的那帮家伙廖齐峰早就看得透透的,没有一个不是趾高气昂的小人心态,这个陌生人莫非是新调来的?

“不,不会,他的腰上分明没有名牌!”廖齐峰心想,“那他的身份究竟是……莫非……”

正当他思索期间,那个杨队长已经满上了一杯酒,对廖齐峰道:“来,廖队,这杯酒算是我的告别酒。不久之后我们就要离开怀冀谷了,以后恐怕再见也难了!”

廖齐峰回过神来,别人敬酒,再不愿意喝也不能不给面子,于是他也倒满了酒杯,拱了拱手,仰头喝干了。

不料杨队长却一直没喝,直等到廖齐峰放下了酒杯,他才冷冷地干笑了两声,一抬手,将杯中之酒洒在了地上。

酒泼地上,这分明是奠敬死者的酒礼。

孙海良先忍不住了,在桌上狠狠拍了一掌,桌上所有的杯碟全部震得跳了一下。他站起身指着杨队长的鼻子道:“杨晚空!你这是什么意思?有屁就冲着我放,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萧天河被拍桌声吓了一跳,看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势,难不成要打起来?

杨晚空满不在乎地往椅背上一靠,抱臂冷笑:“我们要换岗了,而你们还得继续困‘死’在这儿,我如此敬酒难道有何不妥吗?”

“哈哈!”其他几个喽啰哄笑起来,唯独那名中年男子依然面色平静。

廖齐峰站起身来,直视着杨晚空。杨晚空也收起了笑容,起身与其对视。只不过他个子实在太矮了,站直了也达不到廖齐峰的肩膀,一人俯瞰,一人仰望。

似乎一场争斗就要一触即发。万仙楼其他桌的酒客们纷纷转向这边,有美酒喝,还有热闹看,惬意非常。

“我们走!”廖齐峰低声吐出了三个字。

“嘁,孬种!”杨晚空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满脸的不屑。

“廖哥?”深知廖齐峰脾气的孙海良倒是纳闷了,一向火爆的队长这次怎么变得如此窝囊了?

“‘嵇’兄弟,有这帮孙子在这儿,我们的酒是喝不下去了。今日的酒喝得不痛快,改日定当补上。”廖齐峰大声道。

萧天河望了他一眼,心领神会,嘴角微扬,站起身来笑道:“也罢,既然他们领头的都把你当祖宗供了,就权当给他们点儿面子,谁让咱是做长辈的呢?”

看热闹的酒客们一愣,很快就明白了萧天河的讽句。杨晚空洒酒敬逝者,其实与拜祭祖宗的礼仪没什么两样。

一个初来乍到的接引队员竟敢如此放肆言语?那伙喽啰当然按捺不住,一齐起身与萧天河一行厮打起来,杨晚空更是抬手直冲萧天河的喉间而去。一帮酒客唯恐天下不乱,纷纷拍手叫好起哄。

萧天河这伙人当然也不是吃素的,加上廖齐峰与孙海良早已压抑怒火很久,就等着对方先动手。廖齐峰一个饿虎扑羊将那边的副队直接压倒在身下,抡起铁锤般的拳头照着太阳穴猛砸。对方几个喽啰一拥而上,将廖齐峰围压在当中。孙海良狂笑一声,顿足了劲一跃飞上人堆顶上,路小岩一抹油腻腻的嘴唇,也猫腰一溜身,钻入了战圈。萧天河则没有与杨晚空力拼,以躲避为主,并时不时瞥一眼对面那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自始至终未曾出手。

万仙楼的大厅很快就一片狼藉,碗碟酒菜撒落一地,在一伙人的滚爬推搡之中碾成了渣滓。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引得大门外聚集了不少看光景的好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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