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邓先觉毫不客气的言论,南宫家族诸位长老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其他家族之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看样子也是对邓先觉狂妄的口气与傲慢的态度甚是不满。而族长南宫炎却依然面带微笑,拱手对邓先觉恭敬地说:“恳请邓大师赐教。”
萧天河在心中暗暗叫了声好。自打和南宫炎接触以来,他越来越佩服这位南宫族长。血气方刚却又不失沉稳,锋芒毕露却又虚怀若谷,豪情万丈却又海量汪涵。单凭刚才展现出的胸襟气度,南宫家无人能及。
“‘无极水’取回时为凝冰,其中蕴含水之菁华,若待其慢慢融化,时间不允;若以凡火烘烤,生火之物必有灰烬纳于水中。唯有以‘熔芯石’之浆芯倾注其上,方可骤然化冰成水,岩浆亦可冷凝沉淀。须知岩浆熔融之时亦为纯净之物,较之凡火,好上千百倍。
‘枯荣木’外枯内荣,荣则有生,生则有水,水为何物?呵,实为枯荣树所汲万木之菁华。正所谓‘木生火’,有木之菁华的枯荣木绝对是供火的绝佳辅料,但其内芯坚固潮湿,即便着火也只是焚其表,不达其里,唯有以火之菁华灼之,方可成煅烧之焰。那火之菁华又为何物?想必已经不言自喻了吧!铸造之道若非精益求精,怎可成就此等品质!”邓先觉自傲地说完,吞下了一颗丹药,席地而坐,闭目养神。
一番言论,震慑得众人哑口无言。
南宫炎道:“听闻大师一言,着实令我心悦诚服。既然今日邓大师铸就超极品魔刀,实力应该已经凌驾屠令春、杜怀柔两人之上了吧?恭喜。”
听到南宫炎提起那两人的名讳,邓先觉睁开双眼,斜目道:“屠令春自不必说,以他现在的水平还铸不出超极品魔刀。至于杜怀柔嘛,呵呵……不知诸位上一回听说杜怀柔铸刀是何时之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愈感惊讶,传闻中的铸刀大师杜怀柔,居然已经数十年不曾铸刀了。
“的确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过杜大师极少露面,难得一见,不知其动向也属正常。”南宫炎道。
“哈哈哈!”邓先觉大笑起来,“既然被人称为‘铸刀大师’,那对他来说,‘铸刀’就如同其性命一般重要,怎会突然销声匿迹?再者说来,杜怀柔所铸之刀都是北堂家族拿出来的,有谁曾亲眼目睹他的铸造过程?在我看来,那根本不足为信!”
“邓先觉,你的意思是说……杜怀柔的铸造水平是北堂家族刻意杜撰的?”张东正惊讶万分,“不对,不对,虽然没人见过杜怀柔铸刀,可他铸出的那些极品魔刀可是在天下众人面前展现过的,若杜怀柔没有那般高超的技艺,北堂家族拿出的那些极品魔刀又是出自谁人之手?”
“若是全部出自一人之手,那此人的确堪称大师。但若不是呢?”邓先觉忽而问南宫炎,“炎族长,听说你也铸出过一柄极品魔刀?”
邓先觉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清楚了,他怀疑那些魔刀并不是由同一个人铸造的。
南宫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以北堂家族修魔高手的数量以及实力的雄厚程度来看,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以供高手铸刀,偶尔铸出数柄极品魔刀也并非不可能。杜怀柔既不常露面,也不常铸刀,的确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他的技艺已达铸刀大师的水准。”
“我甚至都怀疑,究竟有没有杜怀柔这个人。”邓先觉继续语出惊人,“毕竟有关他的一切都是传闻,或许全是北堂家族凭空捏造的也说不定。”
“若真是如此,北堂家族此举何意啊?”桂溪部主南宫桐道。
“呵,很简单。北堂家族的人数不如东方家族,正是因为杜怀柔这位铸刀大师的存在,东方家族才会忌惮北堂家族三分。好在东方家族也有屠令春,所以两大家族才没有明里针锋相对。当初北堂、东方两家招揽我时,我考虑到若是有一个家族多了一位大师,那微妙的平衡必定会被打破。配备大量极品与少量超极品魔刀的家族是十分可怕的。我正是担心卷入不必要的争端,才选择了西门家族。这样三大家族都有一位铸刀大师,可成鼎立之势。”邓先觉侃侃而谈,话语冠冕堂皇。
所有人心中都不屑地想:“说什么漂亮话,谁不知道你是为了那颗蓝元石才去西门家的……”
“咳,说到杜怀柔,我对他的怀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邓先觉似乎觉察到自己的言论有些过于虚伪,神情有点儿尴尬,于是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杜怀柔身上,“就好像三大神匠中的叶丛云一样,为何我之前不曾提及她,是因为她根本没铸几柄刀,生活的年代也太过久远。究竟她是不是一位神匠,甚至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都无从考证。呵,神匠之称,或许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大概是有人为了流芳百世而故弄玄虚吧!”
居然胆敢藐视神匠,邓先觉可谓是古往今来的第一人。
听到邓先觉蔑视娘亲,萧天河顿时怒不可遏,“腾”地起身喝骂:“邓大师未免太过嚣张了些,三大神匠的名号人人皆知,何需考证</div>
?若刨根问底,阮、贾两位神匠的铸刀过程又有谁亲眼所见了?又有谁能证明那些魔刀确实为他二人所铸?不要以为铸出一柄超极品魔刀就天下无人能及了,在我看来,就凭你这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腔调,怎能与三位神匠同日而语?别说是神匠了,就连大师一称,你都配不上!”
南宫雪吓了一跳,赶紧拉了拉萧天河的手,示意他赶紧坐下,却被一把甩开了。南宫雪不解,萧天河为何会突然如此生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天河的身上。
邓先觉瞥了萧天河一眼,轻蔑地笑道:“我道是哪位高人,原来是个毛头小子。南宫族长,这种人你也让他来观摩我铸刀?真是浪费机会,对牛弹琴。”
“他名叫萧天河,修魔二十三年,洞虚前期。”南宫炎淡淡地说。
“什么?二十三年,洞虚前期?”邓先觉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正眼打量了萧天河一番,说道,“叶丛云既是神匠,为何生平只铸两刀?‘拔山’、‘盖世’两刀如今皆已失传,即便真如传闻中那般品质极佳,也难免让人怀疑是叶丛云一时运气所致。否则不能解释为何后来无论是谁以何等优厚的报酬恳求于她,她尽皆不肯为他人铸刀。”
萧天河冷笑一声:“邓先觉,你错了。究竟是为了成为‘大师’、‘神匠’而铸刀,还是铸出宝刀后被人冠以‘大师’、‘神匠’之称?真正的神匠,只会在需要时而铸刀,而不会为了别人口中的虚称而铸刀。对拥有那般神乎其技的高人来说,‘大师’、‘神匠’不过是个头衔,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所谓的‘报酬’更是浮云,铸刀天赋乃是天赐恩宠,铸刀技艺则是磨砻淬励,怎可以买卖而论之?像你这样为了成为‘大师’而铸刀,已然落了下乘,成名之后又以‘大师’的头衔沾沾自喜、气焰嚣张,着实可笑。你的气场境界与三位神匠相比相差太多了。”
邓先觉被萧天河妙语连珠地抢白了一番,恼羞成怒,起身大喝道:“黄口小儿好生无礼!为了给南宫家铸造这柄‘天宝’魔刀,我不仅向另外三大家族要来了‘温泥金’、‘无极水’与‘枯荣木’这等天下珍物,又经过耗时长久地全神贯注、全力以赴,最终近乎虚脱才得以成就此等超极品魔刀,却不求任何报酬,只为‘报恩’二字,这气场境界如何?为了磨练技艺,我在默默无闻时所付出的血泪艰辛又有谁人知晓?没错,我的确自傲,那是因为我有这个资格!哼,南宫族长,魔刀已成,从此我与你南宫家族再无瓜葛,告辞了!”说完,邓先觉气愤地一甩衣袖,转身欲离。
“哎,邓大师……”南宫炎连忙拽住了他的袖子。
“仓啷”一声,一柄魔刀落于邓先觉脚下。
“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藐视神匠。你且看看那柄魔刀如何。”萧天河自觉方才有些失态,口气缓和了下来。
那正是萧天河的“天仇”魔刀。
邓先觉眼睛一亮,捡起魔刀细细观察着,脸上的表情逐渐由愠怒转为惊愕,对南宫炎道:“炎族长,想不到南宫府竟有如此高手,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地请我前来?莫非是为了羞辱于我?”
“啊,邓大师这是哪里话?”南宫炎望了萧天河一眼,“不知在邓大师看来,此人的铸刀水平如何?”
邓先觉也回头看了看萧天河,然后凝视着手中的天仇刀:“仅凭这柄魔刀为回炉炼铸这一点,此人的铸造水准就远在我之上……嗯,想必杜怀柔与屠令春也望尘莫及。炎族长,我该恭喜你了,南宫家族得此铸刀高手,一定要厚待珍惜,此人将来的成就必定不可限量。”邓先觉已经认定“天仇”的铸造者是一位新现世的高手,否则以这等水平,早就出名了。
“邓大师你误会了,此刀的铸造者并非我南宫家族之人。”南宫炎解释道。
“莫非是你?”邓先觉难以置信地对萧天河道。
“不是。”萧天河莞尔一笑,调侃道,“邓大师为何敢肯定此人一定是位高手?万一也是撞大运撞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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