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了审判现场却得了这么个惊雷当头劈下,一群人立在原地都有些傻了,眼神木然地打量着周围的其余人,却见除了那些层次较低的普通卫兵外,无论是纳什尔还是九卫,亦或是学院与神殿中的高层,都毫无惊异之色,一副早已了然的从容。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些平日以统治者、城市主人自居,在高崖、赖斯特港等处有着封地,黑湖区也坐落着自己庄园豪宅的上流人士们,眼下却是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龙套角色的体验。
别说是往日那讨好与奉承的阿谀逢迎,就连那些令人不快的敌视戒备都不曾有,就是无视。
如同在路边看见的小猫小狗般无视。
明明是在谈论两个贵族家族的命运和结局,却仿佛与自己这些人毫无关系一般,除却纳什尔那边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神职者们忙着祷告和垂听训诲,九卫肃然静立目不斜视,法师们则是气定神闲,就好似前来观赏一幕盛大的歌剧,而非两个传承已久的高贵姓氏即将从无冬城除名的这种人间惨剧般。
他们自然不明白,人们在顺脚踢飞一只小动物时,并不会如何在乎街道上其余阿猫阿狗的看法。
提尔神像那宝石双目中的光华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面部线条柔和生动了许多,甚至隐隐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雕像依旧是矗立于神台之上,并无任何动作,只是那种油然而生,无从描述其源头的威仪和庄严无可遏制的蔓延升华,冲击着在场所有人都内心。
这不是恐惧灵气或是龙类气势凶猛那种效果,它并没有如阴影中探出的魔爪一般攥紧人们的内心,而是仿佛巍峨的崇山绝壁,仅仅是耸立在眼前就令人无法不产生崇敬之心敬畏之意。
不同于提尔信徒们愈发热切真挚的颂赞敬拜,施法者们的脸色难得的凝重了起来,就连方才一直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巴拉斯都是坐直了身子,默然打量着眼前的情形,也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说旁观者只是感受到那不含任何针对和注目的威仪的话,此时被这降临意志直面关注的嫌犯同谋们,才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神威如海,神威如狱。
没有挣扎,没有侥幸,更没有出现之前的闹剧,来自天堂山鲁尼亚法庭的庄严光耀此地,那构建了公义之神国根基的规则秩序随着神国之主意志的降临蔓延而下,衍生出了临时的公正圣域。
于此间,所有谎言、欺瞒、诬陷、狡辩都成为不可能,它们存在的概念被彻底的压制乃至抹去,真实与公义成为定理,亦是他们口舌唯一能谈论的东西。
这下可真是开了大眼,直面神国领域的两被审判家族中人,有问必答都是轻的,所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痛哭流涕的忏悔下直接就将自己曾经犯下的那些罪行竹筒倒豆子般抖落了个干净。
这一来可就乐子大发了,德斯泽尔与马努埃尔这两个老牌家族盘踞无冬城多年,错综复杂的关系门路纠缠交织成阴影下的网罗,也不知猎食了多少敌对势力人手和无知无觉撞上来的倒霉蛋。
贵族们光鲜亮丽的表面下隐藏着什么,这其实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为了保证秩序的存在,即使是正义也不得不作出一定的妥协。
但有朝一日,这些阴沟里的腌臜玩意被掏出来,摊摆在大庭广众之下时,那股腥臭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神殿的圣武士们初始还只是以审视的目光打量这群嫌犯们,可随着一桩桩丑事被揭开,神色就变得愈发锐利起来。
那是苍鹰俯冲猎杀猎物时的锋芒,也是审判官定罪死刑时的无情。
个别年轻冲动的圣武士甚至将目光移向了侧边旁观席那些其他家族的代表人员。
这是要作死么?
屎不臭挑起来臭!
如果说两个家族坦白自己勾结邪教和路斯坎方面的罪行只是让他们在震惊之余有些不安的话,接下来披露这种种劣行恶举,就好似把他们丢到了烙红的铁板上。
原本维持表面上震惊,甚至还勉力挤出一副难以置信、痛心疾首面孔的老爷夫人们,再也难以维持自己的面具。
侍奉邪神,通敌背叛这种事固然惊曝,但既是对方自己猪油蒙了心犯下这种不赦之罪,那他们除了跟着踩一脚表示自身的大义凛然又在心头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等人可没有做此等破坏规则底线的蠢事,料想也不至于引火烧身。
谁曾想…
此刻从那群德斯泽尔和马努埃尔家的蠢驴们口中吐露出来的语句,哪里是忏悔,这分明就是在往他们的脸蛋上抽耳光,啐狗屎。
收买、威胁、雇凶、陷害…
这些背地里的事情能拿到台面上来么?
表情从做作的震怒转为真实的羞恼,接着便是惊怒之色溢于言表。
这出变脸好戏当然不能孤芳自赏,边上的纳什尔与法师们都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有多年作为领主的经历,即便是还保留着几分昔日的脾气,却也有足够的城府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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