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鬼”厌恶地看了眼来人,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骂些什么,挠着屁股又掉头走回了画室。
转过身,『裸』『露』的后背才彻底印证了吴远的猜测,老爸果然是全『裸』着的。
粗糙干瘪的皮肤,松弛地往下坠着,随着他一摇一晃的步伐颤动。
吴远从没见过这样的老爸,不,他可能都没怎么见过老爸,而是跟他的拳头和皮带更相熟。
这个仓库就像一个小型的废弃工厂,吴远目测到里面大概两层楼的高度。
斜坡屋顶由一排排三角形的钢制桁架撑起,墙壁是『裸』『露』的灰砖,地面则铺装着一米见方的黑地砖。
墙头贴着屋顶的地方,高悬了一圈玻璃窗。成为画室在白天的唯一光源。
这里倒不像吴远小时候住的房子那样被二手烟占领,看来老爸是能克制住的,装了4个心脏支架还抽烟,那不就是找死么?
画室中杂『乱』摆着十几个放了画框的大型落地画架,硬是把这里围成了『迷』宫,而那些绷在画框上的油画布中,都是些捉『摸』不透的散『乱』线条。
“白『毛』鬼”在画架布成的阵法里穿行自如,又开始高唱着军歌。
路过哪里,便在哪里的画布上甩一道颜料,东一笔西一刀,甩得颜料飞溅了起来。。溅到吴远的侧脸上。
“爸!”他不知道老爸要疯到什么时候,高声喊住他。
可画『性』上头的吴极,哪是别人能喊住的,反而更高声地唱歌,唱各种革命歌曲,盖住了吴远一遍遍叫“爸”的声音。
“吴极!”吴远吼出了老爸的大名。
这一喊稍稍见效,吴极停了一下,却顿悟似的突然转身,绕到最里面的画架边。
那难听嗓音发出的鬼哭狼嚎,让吴远越听越烦,他不再跟着“白『毛』鬼”在画架中绕来绕去,而是心念一紧,瞬间移动到了吴极旁边。
吴极没有理会这个瞬间出现在面前的“不速之客”。。依旧聚精会神地直接用手指蘸着颜料往画布上涂抹。
“你闹够了没有!”吴远怒道。
“妖怪。”吴极突然语气平静地说道。
“啊?”吴远没听清,毕竟是从戛然而止的歌声后突然冒出的词。
吴极不说话,憋着表情又躲到另一个画架后面去,吴远再次闪到他面前。
“爸!”
这回吴极放下挥舞画笔的手,眼睛里的神采渐渐被抽走,垂下脑袋呆呆站着,在185的儿子面前,像一个犯错的小孩。
“你坐。”吴远从手边拖来一张圆凳,放在老爸身后。
见吴极没有反应,吴远便压着他的肩,只轻轻一下,就将这个枯瘦的老头儿按在了凳子上。
这把吴远吓了一跳,昔日那个狂躁暴戾的老爸现在竟这么无力么。
吴远没有心软,他的心脏自重新见到老爸开始,就不安地砰砰狂跳,身体也紧绷着,随时准备接受老爸的突然攻击。
“爸,”吴远说着蹲下了身,“我问你件事。”
吴极没说话,没反应。
吴远接着问:“我妈妈,是不是叫乐无韵?”
乐无韵?无韵?是谁?好像听过……真是个令人怀念的名字……
吴远见到呆若木鸡的老爸眼里好像闪过些什么,却依然空洞。
他又从领口拎出那枚陨坠,举到老爸眼前问:“这个,是妈妈留给我的,你记不记得?”
吴极的眼睛斜了一下,表情陡然错愕,眼珠高频颤动着,口中喃喃道:“陨、陨、陨坠……坠……血……血……好、好多血……无韵、无韵……啊——”
就像所有突然疯癫的人那样,吴极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来回捶着自己的脑袋,发出痛苦的嚎叫,最后扯着头发痛哭起来。
“你、你怎么了?”吴远手足无措地退开。
那个曾经把自己从小打到大的人渣老爸,现在终于变成了神志尽丧的欧阳锋。
自己却感不到丝毫痛快,而是被那阵阵悲痛的哭喊击中了神经,也被带着难过了起来,断眉的缺口一跳一跳地胀痛着。
可吴极的哭声不停,并且愈演愈烈。
吴远想去找来医生,但见这满屋的油画刀,又怕老爸出意外,便试着上去拉他。
“你滚!”吴极在被儿子触到的那一刻爆发出吼声。
你果然还是这么讨厌。。吴远想着,加重手上的力度,却遭到老爸强烈的挣扎:“你特么的滚蛋!给老子死开!”
吴极目眦尽裂,眼睛内外通红一片,眼内是血丝,眼外是肿胀,泪涕横流,却狞髯张目。
瘦弱无助的老人开始一拳拳『乱』砸在吴远身上。
“别嚎了!”吴远对这些拳头早已没了感觉,只是用力反向扳回它们,权当在训斥一个顽劣的孩子,“你冷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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