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雨虹天一亮就醒了,是被一场春梦搅醒的,醒来时,天地和宾馆变成了自己的家,梦中情人变成了身边熟睡的丈夫方亮,这个家忽然令她感到极其陌生。她的心猛地一沉,立即起床下地,她要趁方亮还没醒来时快些离开这个尴尬的境地,越快越好。
与方亮匆匆告别,离开家门,太阳还躲在楼群后边,空气微凉,崔雨虹不由得打了个寒噤。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个孔武有力的李浩然,那个心中的太阳,她要马上见到他,一刻也不能等!崔雨虹在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巴黎花园小区。现在时候尚早,她猜李浩然应该还没有出门。
车开到小区门口,崔雨虹付了车费,急匆匆地下来。小区门口有一个流动早点摊位,她在一只塑料方凳上坐下来,要了一杯热豆浆,用吸管慢慢地喝。豆浆都喝光了,还不见李浩然出现,不断有食客来用餐,她都感到自己占着位置影响老板生意了。这时候,李浩然出现了,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一个身材不高模样寻常的女人,还有一个瘦高个儿男孩子,戴着眼镜。
“李主任,上班啊!”崔雨虹远远地喊了一声,快步迎上前去。
女人和男孩子见有人喊李浩然,与他挥了挥手,兀自向前走去。
这一喊把李浩然吓得不轻,他警惕地环顾一下四周,小声而又严厉地说:“胡闹!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知道么?我想你呀,早晨一睁开眼睛,脑袋里蹦出来的就是你。请我去你家里坐一坐好不好?”崔雨虹的态度近乎哀求。
“开什么玩笑!回来的路上我不是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吗?你怎么还这样没完没了的,居然还找到我家门口来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要拿得起放得下。”李浩然正色道。
“可是,浩然,对不起,我也努力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没有你,求你别离开我好么?”崔雨虹继续哀求道,眼泪都要下来了。
李浩然没有作声,表情略有好转,好像有一点心软。
崔雨虹看到了希望,用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望着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等待他肯定的回答。
“别闹了,快上班吧。昨晚马书记给我打来电话,安排我写一个关于这次安全事故处理情况的上报材料,下午就要。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早晨上班得先了解一下。”李浩然说罢,便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崔雨虹犹豫了一下,拉开后车门,也跟着坐进去。
车在李浩然的指挥下,向供电公司方向开去。离公司还有大约100米的距离,李浩然忽然让司机停车,丢下一张10元钱,交待了一句“把这位女士送到目的地”,便匆忙拉开车门下车。崔雨虹还没有反应过来,车已经启动,一脚油门就到了公司楼下。
这一整天,李浩然都坐在政工部办公室里埋头写材料,崔雨虹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则是无所事事心神不宁如坐针毡。临近下班时,她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看来电显示,是方亮。
“今晚别接清晏回来了,下班后就直接回家,我有事要跟你说。”方亮没有叫她雨虹,也没有喊她老婆或亲爱的,语调冷淡语速平缓地简单说完这几句话,不待她回答,便挂断电话。
直觉告诉崔雨虹,方亮已经从昨夜今晨她的种种表现中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她是个性格直来直去不善掩饰的女人,方亮更不是个傻子,她这次回家本来也不想向方亮隐瞒这件事情,只是一时还不知道如何启齿。她内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她不能没有李浩然,所以她迟早都注定要离开方亮。而得到李浩然最简捷的办法就是她这头先离开方亮,给李浩然施加巨大的精神压力,让他想甩开她都难。
按照这样的思维逻辑,崔雨虹迅速背起LV皮包,离开公司大楼,从容不迫地向通往中医院的2路公交车站点走去。
进到家门,方亮已经回来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脸上没有愠怒,没有哀愁,当然也没有喜悦,而是沉得像一汪秋水。
崔雨虹这时心里忽然感到有一些紧张,她想到了书中或者影视剧中的情节,这时候方亮应该扑过来狠狠地殴打自己,掐自己的脖子,拽她的头发往墙上撞,骂她是不要脸的女人。那样,她就不会觉得亏欠他什么了,便可以大义凛然地离开他,离开这个家。然而没有,他还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回来。
崔雨虹放下皮包,坐在离方亮稍远些的另一只沙发上,等待着方亮的发落。
两人又是半天无语。崔雨虹像一只充满氢气的气球,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随时都可能爆掉,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方亮,咱们,离婚吧。”
方亮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竟然委屈地哭了。男人的哭本就具有强烈的悲情色彩,更何况方亮素来是一个性格开朗面带喜感的男人。他这一哭,崔雨虹这只气球忽然软下来,甚至瞬间产生了坐到方亮身边去,把他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安抚他的冲动。</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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