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懒洋洋的升起,兰州街头一片灿烂。
早晨的街头上,行人稀少。
一个穿着长衣,脸上尽是失意,一身落魄的样子的中年人背着一个包袱正缓缓的走在那长长的兰州街上,边走边叹气。
“我范某居然落到这种地步,唉,真是想不到啊!”说着,又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街边那间写着:“黄记当铺”的牌子上,然后向店子走近,在门口徘徊了几次,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走了入去。
将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件棉袄和一盒文具小心的放到柜台上,嘶哑着嗓子道:“掌柜,我要当东西!”
帐房坐在高高的柜台后面,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当东西的男子,嘴角微动,那双小眼睛一转,阴阴的笑了:“当东西么?”然后斜眼看了看那件棉袄,道:“二十文!”
“不止二十文吧?年前花两吊钱做的呢!”中年人急急的道。
“爱当不当,破棉袄一件,二十文是看得起你了!不当,你可以拿回去呀,搁在这,还占地儿呢!”帐房冷冷的说。
中年人赶快垂头,道:“当,我当!”
帐房又斜眼看了看那盒文具,盒子是描金的漆器,是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很好,角边包着银边,是个好东西,里面十几杆毛笔都是湖州出品,剩下的两块墨也是正宗的微墨,还有一个刻成莲花荷叶状的砚台,雕工极佳,材料上乘,分明是不可多得的端砚,价格虽谈不上连城,但也是很不菲了。
帐房把玩着端观,一双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当中年人焦急的望向他时,帐房又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还叹了口气:“什么破玩意儿,尽往这里送!”
接着叫:“残旧文房器具一盒,秃笔破砚一个,看来也值不了多少钱,就给你二两纹银吧。”
“这可是在下的家传之宝,起码能当两百纹银吧,怎么就二两银子呢?”中年人这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喊道。
“爱当不当,整个兰州府就我这儿当得高,去别家你还拿不到二两纹银呢!”账房俯视着中年人,一付鄙夷的样子。
“可是,可是二两银子不够我回家乡的,掌柜你能不能多加一些?”中年人哀求着。
“唉,算了算了,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多给你一两银子也无妨,再多就不行了!”
说着,就开了当票和递出三两零二十文钱。
中年人抖着双手接过银子和当票,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叹着气:“真是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娘亲呀。”
边流泪边走出了当铺。
此人正是前任茶马司范东育,他自以为用一堆像废纸般的茶马券和少许银两换来的一百匹羌马能够博得上司的赏识,但想不到却被巡道商办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剥了官服摘了乌纱,从此沦为平民。
连平民也不是,一个乞丐差不多。
“我不服,我范某上任一年,就成功购到一百匹上好的羌马,为什么要剥我的职?”范东育大声的抗议。
可是没人理会他,把范东育拖出了茶马司,大门就被重重的关上。
可是,茶马司直属巡商道,和巡抚衙门没有关系,要告状,得上朝廷,可是范东育在兰州举目无亲,不管是回乡还是进京,都没有足够的盘缠,甚至可以说身无分文。
唉,要回家或上京都,没钱又能怎么办呢?
范东育只好将家中唯一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换一些碎银,希望能派上用场。
前些天,还是茶马司的范东育就听说最近户部杨大人要来兰州视察,巡商道归户部管,杨大人又兼着都察院的差事,听说此人是个清官。
范东育琢磨着,如何也要想办法见上一面,把自己的冤屈递上去,应该还有翻身的机会的。
此时朝廷已经乱成一锅粥。
今年春天,蒙古人挥兵入侵,三千骑兵锐不可挡,势如破竹,竟半个月不到,便兵压大同一线,烧杀抢掠竟然如入无人之境,十万边军只能龟缩在城池之内,不敢出城迎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蒙古鞑子掠走上万妇孺。
兵报传到朝廷,龙颜震怒。
结果是大同总兵下狱,兵部尚书被革职,但好在没有人因此人头落地。
皇上也知道,步兵怎么能与骑兵对抗呢,贸然应战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当务之急的就是必须组建骑兵,可是骑兵必须有战马。而朝廷疆域之下,却没有一块产马的区域,所有的马匹都依赖进口。
本来朝廷设了茶马司专营马匹,每年还可以进口上万匹健马的。
可是,近年来马政荒废,朝廷对地方撑控也大不如前,进口马匹竟然为零。
要想用马,只能从商家高价购买,商家大赚其利。
现在形势紧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弄到马,特别是那些能上战场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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