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给母后请安!”
凤栖宫的主座上刚刚满四十岁的皇后肤『色』细白,瑶鼻下点了大红『色』的朱唇被映衬得娇媚如同新鲜的樱桃,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含着点疏离。
平日里她总懒怠接受这样的大礼,但是眼前的豫王自从成年后还是第一次如此恭敬地跪伏在她面前,纵是身为皇后,沈玉琳还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
她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那个稚弱的少年了,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是儿子的葬礼还是年节的宫宴?沈玉琳想着,一时想不起来,额头竟紧张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豫王行完礼,并不等皇后开口便兀自的站了起来。陈亦卿说了,他是来谈合作的,所以恭敬需要谦卑就不要了。不平等的那叫俯首称臣,不叫合作。成为合作伙伴之前的都是敌对方,在对手面前,万不能『露』怯,更不能过早的『露』了底牌。
所以虽然有些紧张和不确定,豫王还是笑『吟』『吟』地在皇后对面坐了下来。语气缓和地问候道:“母后这一向可好?儿子许久不曾进宫看望母后了。”
被他这么一问候,一口一个母后的唤着,皇后有些恍惚,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冀王杨崇。细细算来失去儿子才不过一年,可是对于她来说竟像是过了半辈子那么久,这凤栖宫里一切都像是静止了,时间慢的可怕,她再也没有盼头了。
豫王打量着上座的女子,虽然依旧是风姿绰约,可浓重的妆容掩饰不了她眼角的困倦。昔日眼神里的执着和桀骜全然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
半晌她缓缓开口,嗓音里带着点沙哑:“还好,豫王可好?”
看到豫王,沈玉琳不得不想到他的母亲,当年艳冠后宫的容妃万芳芳。
那时她同皇上也是新婚,出身公卿世家她怎么会不知皇帝身边会有别的女人,她在出嫁前就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可是她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皇上是如此英俊儒雅,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爱上了天底下最不能爱的男人。
而她也知道从来都是只见新人笑的,可是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沦为旧人。若是普通的男欢女爱,她大可拿出正妻的风范由着他们,可是皇帝和容妃那不是皇上对后妃的宠爱,那甚至是要做一对恩爱夫妻的架势。
沈玉琳不能同意,不能让自己的丈夫去做别人的唯一。还是二八年华的姑娘,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母仪天下的风度,她气急了,当庭责罚过容妃,想通过给皇帝身边安『插』别的女人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想过要置她于死地。
可是她死了,没有死在自己手上,而是死在了爱情里。
沈玉琳不甘心却又无法阻止这样的局面,她想万芳芳死,可是又害怕她死。若万芳芳活着,在她的精心设计下,或许皇上会疏离她会厌弃她,可是她用献血浇灌了门前那颗合欢花,那她注定这辈子只会是他心尖的那抹粉『色』云霞。
即便皇上表现得再疏离,她都知道,那是演给别人看的,他的心里一刻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因为她是皇后啊,是他唯一的妻子,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皇上正值青年,原本该有三年一届的选秀的,可是她去世后就选了一届,他就下令不再选后妃了,对于已选进来的人不论是谁都是一视同仁的雨『露』均沾。若说略好些的便是皇后和贵妃了,但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好是建立在政治基础上的。
还有眼前的这个孩子,那个愚蠢的贵妃,不,当时还是淑妃,死命的想争取抚养这个孩子。可任她哀求,皇上不过是一句话:“爱妃还年轻,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
后来呢?还不是只有女儿的命。
从前她容不下这个孩子,因为他是容妃的孩子,即便容妃死了她依旧恨,恨她给了皇帝挂想。可是眼下自己连唯一的儿子都没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
沈玉琳神『色』复杂的望着豫王,有些尴尬的开口:“听闻政儿的侧妃为你生了儿子,这是好事,不过你也该娶个正妃了,家里总要有个女主人的。”
这话说出口,沈玉琳忽然醒觉,她本是无意的攀谈,倒说的似在强调正统的身份,倒是更显得尴尬了。原本就不亲近的人,硬要坐在一间屋里这么单独聊天还真是别扭。
不过杨政似乎不太在意的样子,还开玩笑道:“听闻要选秀了,若有合适的女子,还请母后为儿子留意着些。”
沈玉琳很惊讶,虽然当初她跟容妃水火不容的时候杨政还是襁褓中的孩子,对她的作为一无所知,但这么多年在宫中她也不曾照拂过这个儿子,而他亦从未将自己当做母亲般亲近。如今如此随意的拉起家常,倒叫沈玉琳不能适应。
一旁的侍女将洗好的水果呈上来,豫王还故作淡定地拿了颗葡萄来吃,可鬼知道,他心里此时是多紧张。
沈玉琳微微一笑道:“豫王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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