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榈哼了一声,“我还道你要跟我说什么,原来是一味地歌颂月儿,你歌颂她是你的事情,但是你不能践踏我的人格。不跟你说了,伤自尊。”毛榈说罢,便要往外走去。
火魔一急,猛地拉住她,赔罪道:“好,我说错了不行吗?你没有嫉妒她,也没有小心眼。小心眼的是我,得了吧?”如此这般乖顺吃瘪的火魔,毛榈还真的没见过,脸色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问道:“天啊,你不会是喜欢上月儿了吧?”
火魔虚假地哈哈大笑两声,挥挥手,“怎么可能?别说笑了!”他忽地凑近毛榈,小声紧张地问道:“我有表现得像喜欢她那样吗?”
毛榈点点头道:“你现在的表现,就恨不得马上把人家取回来做你的火夫人。”
火夫人?火魔冥想了一下,呵呵地傻笑起来,道:“没有的事,不可能的。她喜欢的是祈宁,又不是我。”
“她喜欢谁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喜欢人家。”毛榈一针见血地道,“否则你这段时间不会患得患失的,典型的恋爱症候群的表现。”
火魔还是不断地摆手否认,毛榈干脆问他,“好,既然你不喜欢她,那你明天去相亲,娶个媳妇,我就相信你不是喜欢她了。”
火魔为了力证自己没有喜欢月儿,一拍胸口,“相亲就相亲。我反正不喜欢那疯女人的。”
“你方才还说她很好。”毛榈提醒道。
“好个球,她喜欢祈宁,企图拆散你们,她是奸的。”火魔声如洪钟地道。
毛榈煽动火魔出去相亲,其实是另有用意的。她看得出来,月儿对火魔是有一种异样的情愫,但是月儿只一味地以为是好友,所以并不愿意正视这份感情,她便在背后推波助澜,让她认清楚自己的心。就算她发现自己爱的不是火魔,但是也至少让她知道自己会在乎火魔,而不是单单地作为一个朋友的存在。
过了几天,月儿果真去了慈幼局。
这日毛榈刚回到慈幼局,用过早饭,孩子们便要准备上课了。毛榈专门聘请了一个先生,教孩子们认字学知识。
她也开始一日的例行工作,为老人们检查身体,然后带着老人在做保健操。
月儿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毛榈,她面容有些迟疑,想迈步进去,却心里又放不下包袱。
月儿抬头看见了她,微笑着迎上去,“月儿,进来吧。”
月儿淡淡地开口:“不了,我马上就走,我就是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毛榈笑道:“既然来了,就先进来吧。”
月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毛榈进入了慈幼局的大门。
一群老太太老大爷都围过来看,一名老大爷笑着说:“哟,哪里来的大姑娘,好漂亮啊。”
月儿的脸竟因为老大爷这句话陡然红了,看着毛榈,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从未跟这么多人相处过,更没有多少人对她说过这样善意的取笑话。
毛榈笑道:“这位叫月儿姑娘,以后她会来咱们慈幼局帮忙,大家就叫她月儿好了。”
“月儿姑娘好!”大家笑呵呵地称呼她。
月儿红着脸,点点头,连忙拉着毛榈走了。身后传来老大爷的戏谑声:“还挺害羞的一个大姑娘。”
“那是,谁让你取笑人家来着?死老头子。”一名老太太敲了那老大爷的头一下,大家笑嘻嘻地散开了。
毛榈带着月儿参观慈幼局,穿过院子进入正堂,道:“这边是老人院,主要是老人住的。南面是孩子们住的,正厅侧有个大堂,是给孩子们上课用的,现在这个时候先生正在讲书,你要不要去看看。”
月儿正色地道:“我还没答应过来帮忙,你方才怎么跟他们说我要过来了?”
“没事,你若是不过来,他们顶多失望而已,不会怎么的,不用担心。”毛榈故意这样说,她看得出月儿其实很想来,但是拉不下面子,方才她又跟大家说她要过来帮忙,顺便给她一个台阶下。只是她相信月儿听到说她让老人家失望,估计心里会不忍。她真是不明白,这原本就是个软心肠的女子,怎么就做得出那么偏执的事情来呢?只能说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底线,又或者在她看来,人命不重要,她们的生命是无限的,所以她们觉得人和蚂蚁没有分别。正如人们杀鸡杀猪,也不会去想猪的感受。但是当月儿融入了世间,和她之前漠视的生命接触之后,毛榈相信她的看法会改变。
月儿没有说来,或者不来,她任凭毛榈带着她参观了整个慈幼局。她站在书房外看着孩子们上课,一道道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震动着她的耳膜乃至心灵。
“这里有多少人?”月儿最后问道。
毛榈道:“老人共有八十二人,年纪分别在五十五到一百零三岁。而孩子则有一百三十一人,从两个月到十二岁。”
“这么人谁来照顾?”月儿微微诧异。
“除了我们,还有几个人,一个是叫豆豆,以前是皇宫的医女,一个叫嫣儿,她是唐神捕的夫人,还有几个,都是她们身边的侍女。其实年纪稍大的孩子们自己能照顾自己,而且有些长者会帮忙照顾年老的长者,有专门的厨子承包了伙食,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陪陪他们,跟他们说说心里话,或者是倾听他们的心事,当然,最重要的是看顾他们的身体健康,经常熬些汤药......”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面容有些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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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正听得上心,见她忽然停下来,似乎面有难色,问道:“还有什么?”
毛榈拉着她的手,月儿下意识地缩回去,身体僵硬起来。
毛榈见她如此,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便道:“我们慈幼局虽说是得到朝廷的资助,但是属于民办的机构,所以官方没有怎么加以保护,我们这里没有保镖侍卫,所以,经常遭受一些不良人士的骚扰,尤其孩子们,总是被人欺负。你知道我不会武功,小薰和嫣儿更是不擅打斗,所以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都很无奈,只能默默地承受打压。”她知道要月儿去陪老人说话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她的性格看起来很含蓄,并且不太愿意接触人,所以最好是给她找点存在价值。
不过她说的倒也不是谎话,这个慈幼局经常遭受滋扰,虽然也让官府的人来管,但是如今顺天府的衙役,全部都是风淩笑的手下和地狱的恶鬼,风淩笑说过,不能管人间之事,所以毛榈也没有为难他们,好多事情都瞒着自己去解决。更何况,这个机构是自己办起来的,祈宁又这么忙,那些人不是很过分,她也就没有太过正式地反抗过。
月儿一听她这样说,顿时生气地道:“还有人来欺负你们?”
“是啊,这里住的都是孩子老人妇女,他们不欺负我们欺负谁呢?”毛榈真心希望她来,那日她听到蓝傲与祈宁说话,大家都希望月儿融入人间,过正常的生活,不要再自己一个人固执偏激。她知道月儿今日的执着是因为她和祈宁,她知道她帮不上忙,但若是可以改变月儿的想法,那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月儿有些生气,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道:“你任由他们欺负?你也是软蛋一个。”毛榈听到软蛋这个词,顿时笑了,这是火魔的口头词,看来真是跟什么人混便学什么人,她无法想象日后月儿活像另一个火魔。
“你笑什么?”月儿拧眉看着她,凌厉地道,以为她在取笑自己,当下便拉下脸来了。
毛榈知道她自尊心很脆弱,连忙收敛笑容道:“没有,我只是想起火魔也很喜欢说人家软蛋,他也这样说过我,想不到你也这样说我。你们两个,真是心有灵犀啊。”
月儿脸色和缓下来,不相信似地看着毛榈,“他也这样说过你?”
“是的,那时候太后反对我好祈宁的婚事,他说我是软蛋,不懂得反抗。”毛榈看着月儿的脸色,她果真是微微变脸,可转瞬便恢复正常。大概是因为她说到了火魔的缘故吧,又或许是她真的已经放下了许多。
月儿想起火魔,便想起那日他用嘴唇抚摸她的脸颊,顿时脸色又红起来,她下意识地摸着脸颊,又怕毛榈看出些端倪,便急急地道:“我有事走了。”
“好,那你明日早点来。”毛榈在她身后喊道。
“我不会来的。”月儿坚决地头也不回地道。
毛榈却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再说话,看着她的背影如同一朵翩然飞去的蝴蝶花,充满了生机勃勃。这种感觉真好,毛榈很想和她化干戈为玉帛,就算不行,也希望不要是对立面。
第二天一早,毛榈回到慈幼局,便看到月儿在门口徘徊了,她见毛榈来到,便借故要走,毛榈上前拦住她,诚恳地道:“月儿姑娘,这里真的需要你,希望你留下来。”
月儿脸色臭臭的,哼道:“这里需不需要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真诚地邀请加入慈幼局,希望你留下。对了,今日火魔要送东西过来,你能留下来帮忙验收吗?”
“送什么东西过来?”月儿果真便起了兴趣。
“是一些秋衣,现在入秋了,过几天要降温,老人家和孩子身体差,不注意保暖很容易感冒。对了,你吃早饭没有?嫣儿说今天做百宝粥,咱们一起吃吧。”毛榈不由分说便拉着月儿进去,月儿故作半推半就地进去了。
豆豆今年已经三十多,嫁人之后跟随夫君离开京城,后又回来,这几天才正式来慈幼局帮忙。她一见来了新人,不由得迎上前笑道:“今日我来的时候便看到姑娘在门口,还道哪里来这么漂亮的姑娘,原来竟是咱们慈幼局的朋友。”
月儿瞧着豆豆,道:“我就是来瞧瞧的。”
豆豆柔和地道:“我保证,你留下来之后会喜欢这里的。”
嫣儿拿着碗在饭厅门口喊道:“别说了,先进来吃早饭,一会要出去买菜呢。对了,今日还要去购买笔墨纸砚,我这里腾不开手,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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