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拿出手绢为云初夏擦干身上的口水,叹息道:“她精神已经有些错乱,但凡是女子,她都视为敌人。”
云初夏点点头,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也知道慎贵嫔如今情况危急,对皇上道:“扶她上床,再怎么说,她还怀着孩子!”
皇帝听云初夏的话,事实上若不是云初夏在此,他早就拂袖而去,甚至降罪慎贵嫔。重新扶着慎贵嫔,慎贵嫔一脸的温婉柔顺,只是依旧戒备地看着云初夏与皇后,忽然,她抬起头看着皇帝道:“臣妾难道比不上那老女人么?臣妾不明白为何皇上心里只爱她一个!”
此话说得很轻,但是却让在场的人脸色一变,皇帝一把甩开她,慎贵嫔立刻跌倒在地,痛苦地捂住肚子。
云初夏连忙上前扶起她,冷声道:“你胡说些什么啊?你动了胎气,上床休息着,御医马上就来!”她的话云初夏也听到了,云初夏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话,有情绪病的人最爱胡思乱想,皇帝一向孝顺,她便误以为是男女情爱了。
慎贵嫔冷冷地道:“任凭我们一宫的女人斗个你死我活,却斗不过你,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便俘虏了皇上的心!”
皇后也甚为震惊,惊怒地道:“闭嘴,再说本宫要掌你的嘴了!”皇后第一次这么有气势,在她心中,太后与皇上是她最敬重的人,她不容许有人这么污蔑他们母子,这些话自己知道是假的,可若是教旁人听去了,指不定会传出些什么流言蜚语来。
皇帝冷冷地道:“朕看你精神得很,还有闲情在这里乱吃飞醋。母亲,朕御书房还有事,你也不要留在这疯子的房间太久,早些离开吧!”
云初夏也知道皇上事务繁忙,便道:“恩,你去吧。”
皇后插嘴道:“皇上若是有时间,去看看德妃吧,她刚死里逃生,只怕这会儿还怕着呢!”
皇帝点点头,差点忘记了德妃,便道:“皇后,你方才也受惊了。一会让御医开些安神茶,朕晚上再到你宫里!”
皇后一愣,顿时泪盈于睫,皇上已经许久没有去她的宫里了,她盼了许久,都几乎绝望了。她颤声道:“是,臣妾遵旨!”
云初夏微微笑,朝皇帝点点头,示意他做得对,皇后并无过错,软弱善良不是罪,因为他的冷落,她受尽了宫内的白眼,宫女的女人,本来就难以和平共处,但求雨露均沾,少一些争斗便是了。
慎贵嫔还想说话,云初夏冷冷地道:“今日你也累了,嘴巴最好能休息一天!”
慎贵嫔张张嘴,竟说不出话来,不禁骇然,捧着腹部,脸色白得惊人。
郭院判来了,为她检查过后,道:“脉象沉缓无力,舌胎泛黄,脸色发青,是动了胎气。贵嫔娘娘,微臣再一次警告,若你还是继续任性,帝睿难保!”
慎贵嫔说不出话来,一双眼惊恐地睁大,两行眼泪刷刷地流下来,倒叫人生怜。
云初夏正色地看着她:“这宫中确实险象横生,但是并非全部都存着歹毒心肠,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本宫的孙子,本宫无论如何也会保你周全,你心里总是惦记那些不开心不愉快的事情有何用?若是本宫在你身边你也不放心,那这天下间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你不能一天到晚指着皇上来看你,皇上还有政事要忙,你是不是要他为了你荒废朝政,做个人人指责的昏君?德妃是本宫临出宫前吩咐她来照顾你的,本宫跟她说你夜不能眠,她怜惜你,才不许皇上吵醒你,你见到皇上一面又如何?你每日精神不够,心内惊悸,胎儿便不稳。当日要下毒害你的人,本不是针对你而来,否则你的肚子能保到如今么?”
慎贵嫔掩面无声痛泣,她其实有时候也会想大家都是为她好,可心里但凡有一丝不如意,便会胡思乱想,她也控制不了的。
德妃已经醒来了,伤口所幸不深,倒也无性命之忧,她见皇帝来,便虚弱一笑:“皇上公务繁忙,不必抽空来看臣妾了,臣妾没事!”
皇帝坐在床边,用手拨开德妃的头发,柔声道:“德妃,委屈你了。”
德妃问道:“贵嫔如何了?”
皇帝脸色有些不悦,道:“她发疯呢,不用管她,你好生休息,朕就是过来瞧瞧你,你没事朕就安心了。”
德妃微微笑:“去吧,有小薰姑姑在这里照顾着,臣妾没事的。”
皇帝叹息一声,“人人都想朕留在身边久一点,你却一个劲地推朕走,跟皇后一样,朕记得以前去皇后宫里,不过陪她说了一会话,她就推着朕回御书房,其实你们心里是不是不期盼着朕来?”
德妃柔声道:“深宫的日子,唯一的盼头便是皇上,您来的那日,就连枯萎的花都是最美的。但是,臣妾却不能让皇上耽于逸乐,忘记国事,尤其如今臣妾知道外间邪教作乱。今日臣妾不怨慎贵嫔,是因为臣妾确实是有私心的,臣妾知道她一旦醒来,便会缠着您,臣妾不是吃醋,只是不想皇上浪费太多时间在后宫里,前朝需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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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的皇帝心里直泛酸水,他感动地道:“昔日朕冷落你跟皇后,如今想不到你们两人才是最为朕着想的。”
德妃笑了笑:“什么着想不着想?咱们后宫的女子日子再苦,也苦不过一个等字,我们享尽荣华,锦衣美食,难道受点等待之苦都不行么?前朝的事情我们帮不上忙,只求安于后宫不要给皇上添乱就是了。却想不到如今还是惹出乱子让皇上分心了。”
皇帝俯下身子亲亲她的额头,道:“朕不会分心,有你这样理解朕,朕很心足,朕走了,你好好休息,朕晚点再来看你!”
德妃嗯了一声,扬起一朵明媚的笑送他离开。
人人都道深宫苦,却又有许多人打破头要入宫享尽荣华,耐得住寂寞,安守得宁静,日子就这样滑过去了,若说苦,天下间有多少苦比起等待还要凄苦万辈?
皇帝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玄天阁。
慎贵嫔所说的话,像是一根刺般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他在那一刻竟然无从辩驳,因为慎贵嫔所说的,都是真的。
无论身边有多少女子,他的心早在少年时候便失落了。他会不断地把身边的女子与她比较,她们都给不了他那种安全和温暖,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但是他知道这辈子也很难再这么深刻地去爱一个女子。
他怕,怕她知道他心底最真的想法,所以,他才会在她面前说今晚要去皇后宫里。他知道她其实很想他宠幸皇后,因为皇后是她亲手为他寻的妻子。从德妃处,他知道皇后对他的情深,也知道德妃对他的情意,这份情和其他宫妃不一样,她们为了争宠,会无所不用其极,唯独这两人,用她们的方式守护着他。他不应该再伤这两个女人的心。
他很早就决定把这份感情藏于心底,至死也不会说出来,如今依旧是这样打算,他正努力地把这份畸形的感情转化为神圣的母子之情。就算不能,就这样藏于心底,永远记得年少时候的温暖,已经足够。
他不是个耽于情爱的皇帝,他的肩膀上还挑着凤国的重担,所以,他不会太痛苦。
郭院判与云初夏在正殿里喝着茶,说起慎贵嫔的病情,郭院判叹息道:“贵嫔娘娘身体很差,她长期缺乏睡眠,缺乏营养,她的思绪混乱,经常喃喃自语,语无伦次,臣怀疑,她患了疯症。”
云初夏点点头,“你说的我都知道,这种是精神分裂中的被害妄想症。”
“精神分裂的被害妄想症?”郭院判微微一愣。
“妄想症是精神分裂症最常见的症状之一,可出现各种妄想,部分病人妄想非常突出。在疾病初期,病患对某些明显不合理的想法可能将信将疑,随着病情的发展,与病态的信念融为一体,自己不能识别。慎贵嫔由于之前被害过,一直都不能释怀,加上宫中怀孕多胎吗,都未曾试过有人可以安全无虞地把胎儿诞生,这个就像是一个魔咒一般笼罩着她的心,她压力过大,精神长期紧张,总觉得有人要伤害她,久而久之,她便相信了自己这种想法,当全宫的女子都是敌人!”云初夏简单的解释道。
郭院判赞赏地看着云初夏:“太后娘娘,您不做大夫真是浪费了!”
云初夏笑笑:“听你叫我太后娘娘,真不习惯,你还是叫我初夏吧!”
郭院判摇摇头:“那可不可,您如今是皇上亲封的皇太后,都是称呼,何必介怀?”
“你我什么情分了?况且,我这个皇太后可不会做得很长久,你也知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些年,郭院判一直陪着她身边,他是知道她的身份的。
“嗯,总之,无论如何,你若是还记得老臣,时刻回来看老臣!”郭院判不舍地道。
云初夏浅笑道:“放心,以后每年我都会回来,你若是放得下这皇宫里的事情,也可以跟我出去走走,你悬壶济世,我则斩妖除魔,咱们父女俩一起走!”
郭院判泪盈于睫,“你视我若父?”
“是的!”云初夏道。
郭院判舒了一口气,“这些年,你也是我唯一的女儿!”两人又说起豆豆,豆豆如今已经嫁给了宫中侍卫副统领林大人,儿女成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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