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来,某自然是无比欢迎的,客人来,某也当得起光明磊落,但是小兄弟先去忠义酒肆,然后便来到了某家这里,小兄弟是干什么来的,某家可是不傻!”
“那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弄清楚,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现在我们还是朋友,自然可以,小兄弟可以随意问,只要我知道,某肯定会告诉你。”
“你从忠义酒肆里用手段挖走了不少人,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李鍪的左手在按摩着自己的右手,尤其是五根手指,每一根都仔细的活动按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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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义”周昌冲着门外大吼了一声,一个青年文士拨开其他人走了进来,然后对着周昌行了一礼。
“忠义酒肆里掌柜,伙计,后厨近乎小十个人,你就叫来这么个....玩意过来糊弄我合适么?”
周昌哈哈一笑,“小兄弟这可真的是冤枉老哥哥了,这个家伙是之前忠义酒肆的账房先生,据说也是赵大首领的弟子之一,某真正挖走的只有他一人罢了,只不过他是整个酒肆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毕竟整个忠义酒肆只有他一个人认字,那么自然是他怎么说怎么对了。”
李鍪看着一脸得意的周昌,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赵奇之前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做事千万不要计划什么万无一失,这个世间意外总是比你大计划更多,更离奇,所以只要抓住最重要的就可以了。”
将这句话继续埋在心底之后,李鍪就看向了那个一脸淡然的胡义,“枉你的名字里有一个义字,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这般的恶心!”
胡义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但是脸上也同样是一丁点的尴尬也没有,一旁的周昌哈哈大笑着一把勾住了李鍪的肩膀,十分亲密的对李鍪说到,“这个事情呢,你还真的不能怪罪胡义,这次这个事情呢,某觉得胡义做的没问题。”
李鍪一声冷笑,“出卖兄弟朋友,背叛恩师,这便是你所谓的对么?”
“干这一行的啊,难免和危险碰上。”周昌好整以暇的说到,“胡义其实真的是一条汉子,当初那个姓杨的那么威逼利诱他,他都不为所动,哪怕明知道这就是你们飞虎寨的家事,他都没有任何动摇。”
“但是最后却让你给说动了,你是在炫耀么?”
“不不不,”周昌赶紧摆摆手,“这事儿其实和某家关系并不大,胡义拒绝了那个姓杨的拉拢,然后就被人给坑了,若不是这小子命大就死在大街上了,有个好心的去将他救回了家里,并且留在家里养伤,结果这个小子不老实啊,总是往外跑,但是自己身子骨又不行,每次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倒在大街上了,而这一次次的倒下,离他近在咫尺的忠义酒肆,却是连个屁都没有放出来,任由他再大街上流血。”
李鍪看着刚刚还一脸淡漠的胡义已经有些怒火了,他知道,这个怒火不是因为周昌,而是因为忠义酒肆。
“不过他这一来二去的,除了把自己身子给折腾没了半条命以外,更多的是勾搭上了他旁边的女邻居,不过可惜了,那人虽美,但是却是个有了主的,所以这个家伙也就是每天想想罢了。”
李鍪看着胡义那变幻多彩的脸色,第一次主动询问,“然后呢,他为了那个女的才背叛的?”
“却也不能这么说。”周昌笑了笑,“那女人的丈夫恰好是个赌徒,哎,我说你这个小兄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王八蛋赌钱在镇子上那是出了名了,都十几年了,可不是某家诓骗的。”
听他这么说,李鍪的眼神才从周昌的身上挪开,“你继续。”
“那汉子原来家里也算殷实,结果出了他这么一个败家子,将家中的田地,房屋等一一抵押给了我们,然后最后就剩下那么一间破小房和一个算得上貌美贤惠的婆娘,结果这家伙到这一步了依旧是不思悔改,还想着翻倍了,凭良心说,某和被他气死的那个老爹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所以当时是真的没给他下黑手,但是谁让他运气太差呢,最后实在是当无可当,卖无可卖了,便亲自画押,将他那婆姨,押给了某。”
这个时候,李鍪发现胡义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了,已经几乎算得上是一脸黑了。
周昌的话还没有停下,“胡义这小子看见我们上门去抢人的时候,那给他急的,两只眼睛都通红通红的,下人的紧嘞,再加上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山贼,有股子那种气势,老子当时赶过去,和这小子讲了半天道理都没说通,所以说啊,这个读书人一旦拧起来,是真他娘的不讲理。”
“你那套歪理邪说是个狗屁的道理!”李鍪是毫不客气的骂道,周昌听到之后很是无奈的耸耸肩。
“最后某也是要生活的,便和这个家伙商量出来一个办法,人某可以暂时不带走,但是那汉子欠某的钱财却是一定要给某的,而且看在大家也算是半个同行的份上,那利息某都给他免除了大半,而且允许他分数次给某。”
李鍪点了点头,如果真如周昌自己所说,那他做的的确是够仗义的。
“然后小兄弟你可知道这个傻孩子干了什么么?”周昌呵呵一笑,“他安抚了那个女子一番,然后便孤身一人去了忠义酒肆,去求人借钱,这个家伙跪在忠义酒肆,求遍了所有的人,还真的就让他借到了三成的本金,还了过来。”
“这不是很好么,忠义酒肆平日里也不会亏待了他,他日后和那个姑娘长相厮守下去,也是极好的。”
“小兄弟不懂人心啊。”周昌摇了摇头,“他保护了那女子,并将她安抚好然后还借到了不菲的钱财,可是你可曾想过那个女子的丈夫会如何去想?尤其是他还常年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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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将妻子抵押典当的畜生,还在乎不成?”
“哎,当然在乎,男人嘛,我可以自己不要但是却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周昌隐晦的一笑,李鍪却是从里面看出了一抹苦涩,“那汉子回到家中看自己的婆姨,怎么看怎么不喜,甚至觉得她背叛了自己,动辄便是对她百般打骂,任凭那女子哀求或是解释,统统不听,若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没到某家派人前去收账的时候,那汉子都会去找胡义,一副无赖的样子,胡义没有钱便只能将婆姨送了出去,每次胡义都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家当拿出来给他。
结果一次两次之后,那个赌徒还上了瘾,不但到了要账的时候去找他,平日里想赌钱了也去找他,拿自己的婆姨威胁这个家伙,那自己的老婆威胁别的男人,小兄弟你看看这种事情岂不是千古奇闻,可就是这种可笑的事情,他胡义偏偏每一次都答应,每一次那人不将胡义掏个干净绝不罢手,再后面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就连胡义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那赌徒要的钱越来越多,胡义欠的钱也越来越多,可是让胡义魂牵梦绕的那个女子过的好么?并没有,胡义掏的钱没有一个铜板进了女人的口袋,统统被她丈夫挥霍了,可就算如此,那女人依旧没有落得好下场,在那男人再次醉酒之后,要强行和她发生些什么,她反抗之下不甚将自己的丈夫弄伤了,然后被暴怒的丈夫活活的给打死了。”
李鍪听到这里的时候,对胡义的气愤仍然是有的,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稚嫩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声“可怜人。”
“那女子死了,可是她的丈夫依旧没有放过胡义,之后又数次用那女人当借口管胡义要钱,而且数目极大,胡义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害怕那人伤害那女子,便想尽了办法去筹钱,甚至不惜去偷账上的钱财,最终被掌柜的发现了,为此胡义被暴打了一顿,进而驱除了出去,还是老板心善,从自己的腰包里将自己的棺材本给了他,让他走。
没地方去的胡义最后想到了私奔,他趁夜色潜进了那女人的家中,想要问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走,若是愿意便带他离去,若是因这世间的礼法不愿意,那他就将身上所有的钱财给她留下,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可是他那满腔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了一具已经臭了的尸体,甚至还有老鼠在上面啃食。”
“够了!”胡义大吼了一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了,甚至比李鍪的那双眼珠子都丝毫不逊色,他的嗓子也变得沙哑了,胸膛在不停的起伏,看样子应该是回忆到了那个时候的情形。
“胡义这般痛苦,剩下的故事还是不要再说了,”周昌耸了耸肩,然后对着李鍪说到,“所以小兄弟,你看啊,这时间哪里有什么仁义礼信,只有实力,只有钱粮,才是王道,若是胡义当时便听从了你们飞虎寨杨爷的话,那他便是飞虎寨对外的一名主事之人,就连某,都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更不要说用些算计在他身上了。”
李鍪一巴掌将周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拍开,“所以你承认胡义的遭遇有你算计的成分了?”
“当然,为什么不承认?”周昌揉着自己的大手,“可是那又如何,某没有逼任何人,也未曾给任何人出过一个主意,一切都是他们各自的人心所致,就连忠义酒肆,他们作为地头蛇之一,他们能够不知道么,但是依旧是瞒着胡义,为了什么,只不过是那句所谓的至理名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甚至还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来讲,所以胡义报复他们,借用某的力量将那些人,将那个打死他心爱之人的赌徒,一一杀了,又有什么错?”
“胡义是我的人,他有没有错,某家自会带回去管教。”李鍪走向胡义,一把掐住了他通红的脖子,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胡义那双也是通红的眼睛“现在,跟我回去!”
被李鍪掐着脖子注视着的胡义,慢慢的恢复了理智,看着李鍪那双平静的血眼,然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小兄弟!”周昌在李鍪身后冷声说到,“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飞虎寨已经没了,你这个家伙又何必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这是不是浑水某不知道,但是忠义酒肆的事情,某是一定要管的!”
“就因为你那个什么可笑的良心?”
“因为赵老当家的临死前,将他的一切,卖给了某!”在李鍪看来,没人要的东西,他捡起来,这没有任何愧疚感,因为做人,做一个想要混的好的人,脸皮一定要厚,这是赵奇教给他的。
“呵呵呵”周昌差点笑弯了腰,“臭小子,就凭你个毛还没长齐的东西,给你背后之人一些面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李鍪慢慢松开了掐着胡义脖子的手,然后对他说,“滚一边去躲好了,一会儿你要是被打残了,老子这趟过来的可就没必要了。”
然后不再管胡义往哪里跑了,而是缓缓的转过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十分妖异的盯着周昌,“某背后之人,就凭你也配给他面子?”</div>
然后一个矮身脚步往后微微一错,同时右肘猛地向后一挥,一个偷袭而来的家伙的肋骨间就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然后惨叫着倒了下去,同时这一声惨叫也仿佛是点燃了这个房间,那些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打手们,一个个抄起家伙冲着李鍪就招呼了过来。
李鍪眼睛往后一撇,便不屑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一群酒囊饭袋。”之后,反身对着他们冲了过去,若是说刘复冲杀像是一个勇猛无敌的猛虎在扑杀的话,那么李鍪冲锋便像是一只狡诈的毒蛇,没有过多的动作,也不会像刘复一般发出一声声咆哮,而是找准对手的要害,一击下去,敌人一定会哀嚎着倒地,同时自己脚下还能灵敏的躲过其他人的攻击。
周昌看着李鍪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在自己的打手之中游走,而自己的手下还在不断的倒下,他就知道这次来的真的是一个硬茬子,正是因为早就有这番顾虑,所以周昌一直都是以劝说为主,不敢硬来,除了怕李鍪本身的本事以外,也真的是怕他后面有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李鍪脚下如同蝴蝶在花丛中一般不停的穿插躲避,双手却又像是灵活的猿猴,在打手们的眼中不断的带出一道道的幻影,一次又一次的击中他们的要害或者关节,让他们惨叫倒地。
这个时候,一直藏身再后面的几名打手偷偷的将手伸进了腰间绑着的布囊里,同时慢慢的靠近着李鍪,而正打的欢实的李鍪对此仿佛也是一无所知,但是躲在一旁对这一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胡义,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一下,在那群人靠近李鍪的那一刻,对着李鍪大吼了一声“小心!”
这一声将打手们吓了一跳,同时也让周昌听见之后瞬间暴怒,“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以为你现在卖个好便能让他饶你一命么,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信不信一会他倒下了,老子一刀一刀活刮了你个王八蛋!”
虽然胡义喊出来了小心,而且真的将那群打手吓了一跳,但是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一靠近李鍪的身边,那早已摸到布囊里的手便拽着一大把尘土拿了出来,同时将手中的尘土扔向了李鍪。
这是他们最善用的法门,也几乎是必胜的法门,虽然招数猥琐,而且下流但是攻其不备之下,罕有失手。
但是这次他们还真的就失手了,灰尘从四面八方对着李鍪的眼睛扬了过来了,但是刚刚还仿佛一无所知的李鍪这个时候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直接双腿往地上一勾,自己整个人都趴了下去,然后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手臂用力,整个人便贴着地面划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停止的地方又恰好是周昌的脚下。
周昌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一张诡异的笑脸,然后双腿脚踝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自身功夫也算不错的他直接就倒了下去,然后就赶紧到脖子一紧,李鍪从大拇指的扳指里拉出来一根细线,死死的嘞住周昌的脖子。
“周大哥,我可以将我那个不懂事的伙计带回去了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