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信来到了后勤部,因为军队的财务虽然不由周菡管,但他是要亲自掌握的,邢三捧来了一本本的帐册给李信看,站在一边,噤若寒蝉不敢说话。
荡寇军的记帐法是李信一手交下,看起来不费力,让他意外的是,居然有猫腻,粗略一合计,大概四五万两银子,相对于全军的规模与各种装备武器,这点银子连根毫毛都算不上,可这明显是个不好的兆头,如果不加以扼止的话,胆子会越来越大,早晚走上明朝喝兵血的老路。
要说区别,只是大明喝兵血的是军官,而荡寇军喝兵血的是后勤部,这事要传了开去,对于李信也是个打击,毕竟后勤部掌握着全军的财政,相当于端掉了别人的饭碗,有些原明军出身的,恶习不是那么容易改掉,心里面不舒服,如果后勤部出了问题,怕是会借机闹事,要求取缔后勤部,所以李信无论如何都要把后勤部竖立为清廉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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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邢三是红娘子的远房叔叔,就冲着红娘子的脸面,李信也不愿把事情闹大。
再说以当时人的观点,李信的命都是红娘子救的,置下的家业,也有红娘子的一半,红娘子家里人吃点拿点,又怎么了?
事实上在前世,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个事,毕竟有财大家一起发,事事计较,断了手下的财源,只会逼着人造反,但是治理国家与治理组织不是一回事,小窟窿不补,早晚会酿成无法堵住的大洞。
李信一页页的翻着帐簿,看的非常仔细,邢三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冷汗都流了出来,他知道李信不好糊弄,也清楚荡寇军的军法异常森严,犯到李信手上,就算没什么惩处,他的老脸又往那儿搁?
把手伸到李信的口袋里,只怕后勤部也呆不下去了,红娘子更不会饶了他。
就在邢三腿一软,准备跪下来向李信磕头认错的时候,李信却抬起了头,他不可能让邢三向自己磕头认错,否则事情的性质就变了,由亲戚间的私事变成了公事,既然是公事,那就要公事公办,会让红娘子很难堪,而且当初在杞县的时候,邢三与邢家班也是出了大力的,他不想给人留下绝情的印象,于是抢先问道:“三叔,二舅哥现在都干些什么?”
邢三有两子,长子邢武,给李信做亲卫,老二叫邢文,邢三不明白李信是什么意思,战战兢兢道:“邢文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没什么本事,还亏得总司令让他在两淮盐业里混口饭吃呐。”
李信微微一笑:“过一阵子,我打算兵发南京,南京的钟表业是个很不错的行当,目前市场规模没起来,但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我准备找到当地的钟表匠人,与其合资,成立钟表公司,你邢家就以二舅哥的名义,出五万两银子,在钟表公司里占一定的股份,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你看如何?”
邢三浑身剧震,李信已经点的很清楚了,五万两银子,不就是他中饱私囊的数目吗?现在隐晦的让他拿那五万两银子作投资,既是警告,也是指出一条明路。
一时之间,邢三羞愧万分,事实早已证明,李信指出的明路,必然是一条由银子砌成的康庄大道,这是给自己家送钱啊,再回想起自己的作为,不禁哽咽道:“总司令,老汉……”
李信绝不会让邢三说出贪污五万两的事实,只要彼此心照不宣就行,当即打断道:“三叔,不用多说,你是红娘的三叔,也是我李信的三叔,你们邢家是我的娘家,是自家亲戚,哪有我吃肉不带亲戚喝汤的道理,以前我忙于军务,对家里人关心较少,这是我的不对,今后三叔有事可直接来找我,或者找红娘也行,她要是公事公办,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邢三感动的五体投地,如果面前摆块豆腐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撞上去,或者给他把刀,他也会剁一根小手指。
“老汉……”
邢三抹着浑浊的眼泪,却不知说什么,他是老江湖,看出李信不愿把贪污的事情摆在明面上讲。
李信扶着邢三的手,笑道:“好了,我该回去了,后勤部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
说完,就要转身而去,却是红娘子的一名女兵匆匆奔了过来,神色古怪的唤道:“总司令,有位从南京来的姑娘找您,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
“哦?她叫什么?”
李信眉头皱了皱,他连南京城都没进过,又哪认识南京的姑娘?
女兵道:“叫春香。”
“春香?”
李信喃喃着,这一听就是丫鬟的名字,更让他不解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算了,先回去看看。”随即就与女兵离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