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灵坐在她身旁,无聊的转动着手里头扇火的蒲扇道
“娘娘也是为了身子着想,十二阿哥昨日还为了娘娘的身子前去祈福,感念他的这份孝心,娘娘也要好好服药的。”
巧容回过头看了一眼她,小小的丫头,懂得倒是不少。
“娘娘病痛缠身,万岁爷却还带了一个女子回龙舟上,还不知道娘娘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沅灵也急忙点了点脑袋道
“是呢,我今日去送东西时候,也瞧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儿,听那龙舟上伺候的宫人说,还是一位名冠杭州的花魁呢。”
她虽然是乾隆帝派到皇后身旁伺候的人,可是巧容与这里的宫人,都待自己亲如姐妹,从未有过一丝别的心思,沅灵心里也明白,自然也愿意和巧容她们亲近。
巧容咦了一声道
“那……那岂不是个不干不净的……”
二人正窸窸窣窣的讨论着,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阵咳嗽的声音。
巧容急忙乖乖的站好了,回头看去,只瞧见了玉琈神情严肃的站在二人的身后,冷冷的开口道
“不好好做事,在这嚼什么舌头?”
沅灵低下头去,怯怯的道
“姑姑。”
巧容也抿紧了嘴巴,不敢出声儿。
玉琈看了看瓦罐里头的汤药,想了想皇后方才黯然神伤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她转头吩咐道
“药熬好了,就先搁着吧,娘娘此刻也用不下。”
巧容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她眨了眨眼睛道
“玉琈姑姑,娘娘怎么了?”
其中的细情,玉琈并不愿意讲明,乾隆帝的旨意,还有带回来一个烟花女子的事情,御驾上的人,几乎人人都知道了。
三人都是皇后的贴身宫女,玉琈也只是开口嘱咐道
“娘娘身子不爽,也算是老毛病了,外头风言风语如何都不要紧,咱们宫里头得人,尤其是你我在皇后娘娘的身旁贴身伺候,万不可胡言乱语,尤其是,在娘娘的面前,更要谨言慎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要有一杆称,明白么?”
二人看着玉琈眼睛红红的,想来也是因为皇后的事情十分伤神,便对视了一眼,乖乖的福了福身子道
“奴婢明白,谨遵姑姑教诲。”
玉琈看着二人,心里头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滋味儿。
皇后如今在乾隆帝心里头的地位已经不复从前,几人身为皇后贴身的宫女,更要注意言行,能不能维护主子的体面是一回事儿,不让主子的处境更加艰难,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乾隆三十年闰二月十七日---
杭州城内的茶楼里。
和亲王弘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傅恒,为难的皱了皱眉毛,伸出手道
“你……你先坐下来,喝盏茶吧?”
傅恒将手中的东西重重的摔在了桌面儿上,怒道
“这时候了,还怎么喝得下去茶?”
弘昼垂下眼睑看去,那是一封奏疏,撰写这封奏疏的人,是傅恒的学生,也是这次随行出来的官员之一,因为实在看不惯乾隆帝在南巡的这一路上,胡作非为,前是宠幸妃嫔无度,如今又要皇后尚在,册立汉人包衣奴才出身的令贵妃魏氏为皇贵妃,如此枉顾规矩,实在是让臣工寒心不已。
张大人的这封奏疏还没有来得及送到乾隆帝的面前,就被傅恒给拦下来看了看,本来只是想看看学生最近有何事情要呈奏,却不想,真的看到了乾隆帝要册封魏氏的信息。
甚至,刚刚还听闻了乾隆帝居然去郁金堂带了一个烟花女子回去。
傅恒心里头的怒火就再也压抑不住了,十七年了,长姐的死,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横在自己的心头多年,如今,乾隆帝却要亲自把它拔出来。
孝贤皇后,是自己的亲姐姐,她死的时候儿,还不到四十岁。
她一生温顺恭和,是天底下,最好的妻子,乾隆帝却让她薨逝在了山东德州,这一切,都是因为乾隆帝。
富察一族,满门的忠烈,阿玛与祖父,挣下来这片家业,富察家的男儿,有多少为了大清洒热血,明瑞尚且年幼,都为了大清,立下汗马功劳。
当年如果不是乾隆帝,长姐不会这么早就撒手人寰,这一条人命,傅恒至死也会记得。
长姐因何而死,天下人或许不清楚,可是,乾隆帝是最清楚不过的,他身为天子,居然去烟花之地饮酒作非,若不是长姐拼死进谏,被他训斥之后,神思恍惚,也不会在初春,就落水在德州。
自己还记得,她当日薨逝的场面,和敬失了主意,哭的不行,是当时的娴贵妃,如今的皇后,找到了自己,说长姐要不行了,要自己去找皇上回来。
自己是在德州的花楼上找到乾隆帝的,他一身脂粉香气,还有姑娘的体香味儿。傅恒如今想起来当日的情景,都觉得恶心不已。
和亲王弘昼看着他双眼发红,也知道他是动了很大的怒气,便耐心安抚道
“你如今在这里撒酒疯也是无济于事,他是皇上,是天子,做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你我来过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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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捏紧了手腕儿,长姐的音容笑貌仿佛还能映照在眼前,他恶狠狠道
“身为天子,便能够如此无度?若是如此君王,也实在枉费我富察家忠心护主。”
他虽然为官多年谨慎了不少,可是怒气一上来,还是和从前一样,什么话都毫不避讳的往外说。
傅恒与乾隆帝,也是多年的故交了,他从来没有像眼前这样失望过,除了当年孝贤皇后薨逝的时候儿,曾经负气之下,与乾隆帝决裂了三年时光。
他看了看窗户外头,不远处,就是御驾所在的地方儿,小雨淅淅沥沥,打的自己心乱如麻。
“我长姐因何而死?他或许忘记了,如今,也要皇后去踏我长姐的后路么?”
二人都是温柔而坚定的性子,长姐性情温柔宽和,尚且落得如此下场,难以想象,当今的皇后,出身将门,性子更是要刚烈的多,她能够做出来什么,又会是如何的下场。
傅恒的一番话,说的让和亲王弘昼都毛骨悚然了起来。
他想起来皇后那样的性格,从前年少的时候儿,有一次自己与她临时起了贪玩的心思,便想要去京都城里的秦楼楚馆去瞧瞧。
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进去那种地方儿,酒池肉林,女子个个儿搔首弄姿,别有风情。
记得皇后当时贪玩儿,并没有在乎太多,自己只带着她进去喝了一壶茶,便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当时还没什么,反倒是过了好几日之后,自己都快要淡忘了这件事情,她却突然怒气冲冲的跑来了自己的面前
“日后,你敢去一次那样儿的地方儿,我就,我就毁了婚约。”
“诶,我从来没去过的,是你说着好玩儿要我带你去的,怎么今日怪起来我了?再说了,你我的婚约,是皇阿玛所定,岂是你一个人说毁了就毁了的。”
“我不管,我是不会与娼妓共侍一夫的。”
“好,既然福晋发话,本王只能遵照了。”
“登徒子,谁是你的福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