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人竟然是吕一帆,他满脸怒气,走到轿车后厢,一把拉开车门,附身进去,拽着一个男人的衣领凶狠地把他拖了出来。
那男人身材和吕一帆相当,但精神萎靡,脸色蜡黄,深情古怪,既挑衅又无赖,挣扎得很无力,甚至觍着脸找打的样子,嘴里也不知道一直在嚷嚷什么。吕一帆搡了他一下,抬脚就踢向那个男人的肚子。男人就像一根枯朽的木头,直愣愣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倒不过气来。
轿车后厢另一侧的门开了,扑下来一个女人,她上来就撕打吕一帆,尽管她整张脸愤怒到变形,但那张线条优美流畅的白脸,俨然一个梳着长发的吕一帆。
孟琦琦几乎下意识地躲在了梧桐树后,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显然在这条僻静的路上,她撞见了本不该看到的事情。她从未想过一向温润如玉的男人还有如此暴虐张狂的一面。
吕一帆面对同父异母姐姐的哭闹和拉扯,面色冷酷,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从外套里掏了一沓子钱,摔在男人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还不等吕一帆走远,男人便收起呲牙咧嘴的表情,坐在那里数钱,他姐姐上去踢了男人一脚,两个人吵吵嚷嚷地上了车。
等吕一帆来接孟琦琦的时候,孟琦琦已经返回到主路上等了好久。
“我看只有不到两公里就想走回去,没想到又迷路了。”孟琦琦就像一只无辜的小猫,吕一帆把她搂进怀里,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孟琦琦一直偷偷观察着吕一帆的表情,然而他的脸上什么情绪都读不到,若无其事的,仿佛孟琦琦下午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你买这么多东西都送谁啊?”吕一帆把所有东西都一手拎上,腾出一只手拉着孟琦琦。
“这里到秦老师那儿高铁就一个小时,我想过去看看她,好久没有联系了。”
“那我陪你去吧。”
“你不急着回去上班吗?”
“没那么急,应该去看看秦老师了,若不是他们夫妻俩,我可能找不到那么多理由约你,你那时候那么不主动。”吕一帆戏谑地看着孟琦琦。
他不喜欢说情话,可总是轻而易举地就扣开了她的心扉。孟琦琦回望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到底了解多少呢?他的深情里有多少是因她而起,又有多少是自我感动呢?他们又真正为彼此付出过多少呢?
“怎么了琦琦?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
他们准备启程的那天中午,吕一帆姐姐一家过来吃饭,大家欢笑晏晏,根本看不出之前发生的龃龉。
饭桌上,吕一帆的父亲虽然依旧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但是从他微微下垂的眼角中仍能看到满满的欣慰。
他问吕一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要不要我和你妈妈到龙城提亲啊?”
吕一帆看了孟琦琦一下说:“我们是这么计划的,今年圣诞节先过去见琦琦的爸爸妈妈,我们也不小了,所以想赶紧公证结婚,然后就在香港办婚礼,到时候接两家过去,顺便找个地方一起渡个假。”
他爸爸听完了说:“不在南京和龙城摆酒吗?这么大的事儿,两边都那么多亲戚朋友。”
吕一帆说:“主要是一下子安排不出这么长时间来,没关系,之后回来再补上。”
“嗯,你还是要去征求下琦琦父母的意见。”吕一帆的爸爸说完,或许是内心有点激动,非要吕一帆的妈妈拿出瓶白酒来。“难得孩子们今天都在,来,喝一点。”
吕一帆的姐夫休整了两天,气色好很多,看上去白白净净话也不多,只是联想到那天他无赖一般的表情,孟琦琦就尽量避免和他目光交汇。
可他姐夫扽了姐姐一下,举起杯子对吕一帆和孟琦琦说:“恭喜了啊,小帆,终于成家了,你小子有出息啊,以后要多孝顺爸爸妈妈!”
吕一帆拿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仰头喝酒的时候眼神里满是厌恶和不屑,只一回头脸上就又挂上人畜无害的微笑。
他姐姐只在一旁教育着孩子:“你要跟你小舅舅,小舅妈学习,两个人上的都是名牌大学,聪明得很,别跟你爸妈似的,到处看人白眼,受人欺负……”
一帆妈妈站起身来说给大家盛汤,转身的一瞬脸色立马黑了,这一家人合着全在老爷子面前演戏呢,孟琦琦僵硬地笑着,别扭得手心里都捏出了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