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庆丰沉默了良久,他知道闯进坊茨医院顺利带走闵文智那是不可能的,他更不想牺牲无辜同志的生命,那样做得不偿失。
沃尔曼出了一个主意,抓一个日本人换回闵文智。
如果随便抓个日本兵,日本人也不可能释放闵文智,必须是一个有头有脸的日本人。抓一个日本军官,更不可能,日本军官都像缩头乌龟,不敢一个人大摇大摆在坊茨小镇上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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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佑,真佑医生,他父亲是坊茨医院的主刀医生……”仟溪说出真佑名字时,她全身都在哆嗦,她怀疑她自己怎么会一下子想起真佑?
顾庆丰和沃尔曼把目光齐刷刷投向仟溪。然后他们又互相看看对方,没说话。
仟溪又把真佑邀请她看电影的事情告诉了顾庆丰。
“嗯,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顾庆丰说。
“不,不可以!”沃尔曼突然跳起身来,“我的宝贝以后怎么在坊茨医院上班?不,即使不上班,在坊茨小镇生活也不得安宁呀……”
“我想离开坊茨医院。”仟溪坚定地看着沃尔曼,“爸爸,坊茨医院不再是一个神圣的地方,那里已经变成了日本人的狼窝……”
沃尔曼皱皱眉头,他也听到过一些消息,日本军人在坊茨医院设立了司令部,每天夜里歌舞升平,男盗女娼,乌烟瘴气,仟溪离开那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顾庆丰微微一笑,他有了主意。
沃尔曼抬起大手轻轻摸摸仟溪的头,“好吧,先把这件事处理好了,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宝贝,事情也许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此时,面对着体贴入微的真佑,仟溪心里有点抱歉,她心里还有点害怕,害怕不远处的车夫,时不时向他们这边张望的眼神;还有,一直在她和真佑身边转悠的卖香烟的小伙子,小伙子一双眼睛偶尔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扫过,看着无意,就这点眼神也让仟溪心惊肉跳。
像是她偷了别人的东西被人发现了的感觉,又像是把好端端在她身边走路的人推进了沟里,她理亏。
真佑以为眼前的仟溪害羞,女孩那种纯真无邪与胆怯正合他的心,让他激动。
看着仟溪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他犹豫了一下,他停下脚步,他突然伸出他的大手抓住了仟溪的一双小手……仟溪吓了一跳,她不由自主锁了一下肩膀,她飞快地从真佑手里抽出双手,后退了几步,垂下了头。
看着仟溪羞涩的样子,真佑心里颤栗了一下,他再次伸出双手,他想把眼前的女孩、他爱慕许久的女孩揽进他的怀里,“我想抱抱你。”真佑的话音依旧那么慢条斯理,多了点口吃。
仟溪一边慌乱地摇着下巴颏,一边故意地抬起眼角看看四周,几个骑着单车的洋人从身边飞过,他们嘴里吹着口哨;前面银行门口的拐角处一对情侣在热吻,看着让人羞怯;邮局门口停着一辆人力车,车夫在“噗噗”拍打他的车座。
真佑以为仟溪害羞,不适应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他把双手收回去抱在胸前搓了搓,满脸尴尬,他的话音轻柔,“咱们到那边坐坐,可以吗?”他的目光扫向不远处的花坛,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长长的椅子。
仟溪摇摇头,她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向前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咖啡屋旁边,有一间蛋糕店还亮着灯。
“喝咖啡?!”真佑的眼睛顺着仟溪的目光看过去,他只看到了两棵梧桐树下面的咖啡屋。
“我想买一块蛋糕,肚子有点饿。”仟溪舔舔嘴唇,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角。
“好,我去给你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真佑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腿向蛋糕店的方向跑去。
看着真佑跑远的身影,仟溪脸上滑下两行泪,为什么哭?她也不清楚,她只知道真佑很喜欢她,她却在骗他。
当真佑手里捧着两块面包回到与仟溪分手的街角时,他蒙了,仟溪不见了。
“仟溪……仟溪……”真佑扔掉了手里的蛋糕,他抬起头,瞪大了眼睛,他张皇失措地四处寻找,无论是电影院门口,还是舞厅门口……都没有仟溪的影子。
就在这时,那个卖香烟地悄悄走近他,“先生……”
真佑猛地抬起头,他一把抓住卖香烟的,焦急地问:“你看到了吗?你想说,你看到一个小姑娘,是吗?她往哪儿去了?回家了,是吗?”
卖香烟的小伙子被真佑的举止吓了一跳,他慌乱地摇头,“没看到,不,看到了,刚刚看到那个人力车夫把那个漂亮女孩拽上了车子,那个女孩还想呼喊你,她的嘴巴被一块抹布塞上了……他们留下一封信给您……先生,这事不管俺的事……”
“信?!”真佑一激灵,他瞪着惊慌又惊讶的眼神看着卖香烟的小伙子,“信在哪儿?快拿来给我看看。”
卖香烟的把一张纸片塞进真佑的手里,然后一转身匆匆离去。
真佑紧紧抓着这张纸片,他的手在哆嗦,他的脸也在哆嗦,他慢慢展开纸片,借着路灯昏暗的光亮,眼前的纸片上只有一行大字:你的女人在教堂,咱们教堂单独面谈!
此时此刻的他失去了往日的绅士风度。他抬起手向路边的人力车使劲招手,“人力车,人力车,去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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