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听着沈悦仙的声音很别扭,今儿就像溺水者身边飘起一根稻草,无论这根稻草结实不结实,仟溪心里多了一丝依靠。
“太君,您好!”沈悦仙扭着身子走到那个日本兵身边,弯腰鞠躬,“打扰您了,这是我们的护士,我正在到处找她~那边忙不过来了,再见!”沈悦仙一扭身拽起仟溪就要走。
“站住!”日本兵把他手里的长枪横在了路上。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沈悦仙急忙把仟溪挡在她的身后,昂起她高傲的头,她脸上泛着微红,眼角依然挂着妩媚的微笑,“太君,您想做什么?想找女人玩玩,我留下来~”
“什么人?”随着声音从院里大摇大摆迈出一个日本军官。
他的个子像一个矮地瓜,他的模样三十多岁,一脸青青胡茬,眉毛像是黑墨描上去的,小眼珠子滴溜溜转。
他贼溜溜的眼珠子飞快地转到了沈悦仙和仟溪的脸上,眼前是两个漂亮的女人,一身洁白的工作服勾画出优美的身形,衬托着一脸的俊俏。
日本军官奸笑着点点头,他嘴角向两边咧着,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
沈悦仙心里“咯噔”一下,她的手偷偷抓了抓仟溪的衣襟,压低声音,“丫头,你快跑,我来挡住他们。”
仟溪迈不动脚步,她不想扔下护士长。虽然平日里她对这个妩媚的女人没有任何好感,此时,她完全改变了过去的认识,眼前的女人不仅勇敢,更有舍己为他人的品质。
正在这时,真佑从远处不紧不慢走来。
真佑看了看仟溪,他又看了看沈悦仙,张张嘴巴没有说什么,他满脸平静,似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他一边抬起手轻轻撩开日本兵挡在路口的长枪,他一边擦着沈悦仙的身体迈了过去,他的脚步直奔院门口的日本军官,上前一步,深深弓腰施礼,用日语说:“光本少尉,您今天值班?”
“奥,真家少爷,你好。”那个日本军官向真佑点点头。看样子他们是老熟人。
“有时间您去家里喝茶,我叔叔给我父亲从日本邮寄来几罐好茶,父亲念叨过,请井上中尉和您一起去~”
“好,好,”日本军官微笑着点点他干瘦的下巴,“真少爷,你今天来找我就说这件事吗?回去吧,我也把你的话转告给井上中尉,抽时间,我们定去府上喝茶。”
真佑扭脸看了看仟溪,他又迅速地把目光收了回去,他继续向日本军官垂着头,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她们是咱们医院的护士,如果您需要女人,先让她们忙完了,晚上,给您送过来。”
真佑的话让那个日本军官高兴。让仟溪心里埋下了仇恨。
“放她们走。”日本军官向前一摆手。
沈悦仙大口喘了一口粗气,她急忙拉起仟溪,“快走!”
一天的工作马上要结束了。
病床上的病人痛苦地哼哼,他们的肺已经堵塞,维持生命的只有药液。中午时日本人来过了,他们准备放弃这三个病人。
仟溪也无能为力,只有无可奈何。
她默默走到窗前,静怡、奇妙的空气里飘着煤烟的味道,夹杂着蒸汽的湿气在坊茨医院半空游荡,一缕一缕、一绺一绺、像云落在了身边,又像刚刚飘离不久的魂魄,还没找到归宿;不远处的教堂非常肃穆,高高耸立的镀金圆顶,似乎穿过了云端。人们可以在那儿祈祷幸福降临,让救世主降临世间。
如果真的有救世主,他怎么看不到坊茨矿区的黑暗,还有嚣张跋扈、残酷无情的日本人。
外面有人敲门,声音很小。
仟溪眼前浮现了真佑的影子,她犹豫了,她不想把那扇门打开。
“丫头,你在里面吗?”是沈悦仙的声音。
仟溪一激灵,她用最快的脚步冲到了门口,极快地打开了门。她与沈悦仙打了一个对脸,她突然往前伸开双手,搂住了眼前女人的脖子,她把下巴颏搭在这个女人的肩头,她想笑,她真的很激动,从她眼角却滑下两行泪。
“勒死俺了,放开手,死丫头,”沈悦仙把仟溪的身体从她的身上推开,她忽闪着假睫毛,“以后你再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就去我的办公室坐坐,否则,谁也救不了你。”沈悦仙一边说,一边伸手抓起门边,把门关上。
她转身走到窗前,她漂亮的眼睛瞄着窗口外面,“你有时间可以去找栀子,看看她在忙什么?还有……”
就在这时门又响了,把沈悦仙的话打断了,她闭上了嘴角,她扭着身子走到门前。
真佑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睛往房间里张望了几眼,他的脚步没有动。
仟溪没说话。
“真佑医生,今儿谢谢您!”沈悦仙向真佑鞠躬行礼。她一边站直身体,一边扭脸看看仟溪,“这个丫头吓坏了,我来安慰她一下。”沈悦仙说这一席话时眼睛里波光潋滟,无时无刻不展现着她的妩媚。
真佑温柔炽热的目光只落在仟溪身上。
沈悦仙很知趣,她扭着身子往门外走。真佑急忙挪挪脚步,留出一个过道。
走到门口,她停了一下脚步,扭着脖子白楞了一眼仟溪,扔下一句话:“俺走了,有时间你去找栀子玩玩。”
仟溪点点头,她脑袋里冒出一个疑问,今儿沈悦仙为什么多次提到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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