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哦,出了未央宫,应该喊刘公子。你一提到刘珺,我就走神了,忘记提醒……”我捂着张大的嘴巴,扮作柔弱,委屈道。“朕……我看你是故意的。”刘彻怒道,凶巴巴的眼神差不多想将我吞进肚子里。“我就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这里可不是未央宫,没有一群太监和宫女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哦,就算你告诉百姓你是天子,人家也只会当你是疯子。”我捏着鼻子发出爽朗的笑声。刘彻比起刘珺这个情场高手的确有趣多了。以前,稍不留神的小动作,就被刘珺识破,甚至反击耍弄一番。但是刘彻对女人天生缺乏心眼,略施小计就见到他那张鼓起腮帮子、黑成煤炭的俏脸,大有幸灾乐祸的快感。
“别以为朕……我不打女人!”刘彻见我笑得如此欢快,竟一个纵步提起我,一个厚实的巴掌正扬起。呜呜,差点忘了,和刘彻混得再熟,他也是个皇帝,伴君如伴虎。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都不记得用双手遮着脸防备了。“襄王真是好兴致,大街上就和夏姑娘打情骂俏。”那声音如瑶琴弹奏出般悦耳,一丝丝朋友间的调笑,夹杂着晦涩难懂的羡慕之情,还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正是这抹宛若紫丁香的忧伤,我猜测到此人是司马相如,便趁着刘彻走神,使劲咬了他一口,跳得远远的。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极其微妙,是我察觉不到的。刘彻转过身子,对上了司马相如的眸子,两人都怔住了,风肆意地吹落手中的汗珠,配上飘来的玉箫声,场面相当地凄婉。从别后,忆相逢,几番魂梦与君同。在打算买几个虾肉云吞填肚子之前,我随意瞟了一眼两人,刘彻看起来心烦气躁,咬咬嘴唇,不经意间抬眼,而司马相如的眸子原本就染上了浅蓝『色』,现在多了一份酒红『色』,不确定是喜悦还是恨意。当然,天生感情迟钝的我,整个心思都掉进了虾肉云吞的美味中,可看不到任何人。但吃到虾肉,脑海里浮起刘珺昨晚吃完阳春面的满足的样子,一阵酸痛突袭,再也吃不出虾肉的鲜美了。
“过来!把你手中吃的东西拿过来!”刘彻摆出一张臭脸,从我手中夺过虾肉云吞,我一时没站稳,整个人撞进他的怀里,嗅到那股恶心的洗脚水,又是一阵干呕,连忙远离刘彻。最离奇的是,刘彻扔掉虾肉云吞,居然一把揽住我的腰肢,送进他的怀里。“你发什么疯!别忘了,我是刘珺的女人。快放手!” 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些皇亲贵族待多了,自己也沾染上一些霸道的气息,居然用命令的口吻怒道。“哦,你好像忘了,你可是朕……我的婢女。”刘彻嘴角扬起赏玩的笑意,右手臂强有力地困住不断挣扎的我,左手抚弄我的发丝,欲强吻我。兴许是和爱吃豆腐的刘珺打交道多了,我的防御能力也提高了。趁他的嘴唇快靠近时,狠狠地当作虾肉云吞一咬,同时高抬左脚攻击他的下身。瞬间他顾着疼痛感放松了我,嘴里还咒骂着“贱人”。我虽然听到了也没心情去理会,不停地喘气,胃里又因他身上的洗脚水臭味犯起了酸疼,眼眶红红的,却倔强地选择不流眼泪。
“夏姑娘的魅力真令长卿大吃一惊。”司马相如笑道,他的笑声有种说不出的苦涩,还有哽咽在喉咙的嘶哑无力。“别胡说!我是刘珺的女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我怒道,眼神里散发着坚定的气质。 “司马先生,不介意刘公子去如遇楼换件干净的衣服吧?”我缓过神来,作揖道。“不去!”刘彻又莫名地恼道,抓着我的手准备离开。“怎么,寒舍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令刘公子倒胃口?”司马相如冷笑道。“司马先生说笑了,刘公子就爱耍小『性』子。”我笑道,拽住刘彻。尔后,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是不是想我告诉刘珺你轻薄我的事,他这个人很记仇,说不定报复在你心爱的月出公主身上。”刘彻变成一个听话的大小孩,跟随在我和司马相如后面,愁眉不展。
司马相如没有带我们去如遇楼,而是到了他的屋舍。与其说是屋舍,倒不如称为瑰丽的大宅。“梧桐树下种茶花,怪怪的。”我随意嘟囔了一句。刘彻立即恼道:“你一个山野丫头懂什么。这是滇山茶,是茶花中开得最娇艳的品种,配上清冷瘦长的梧桐,相得益彰。”我很想反驳,但是饥饿感和疲惫感遍布全身,还是省省精力,只是哼了一句别过脸去欣赏一湾泛起金鳞的湖水。“还记得滇山茶。”司马相如的声音极小,以致于我压根当作错觉。恋恋地望着湖水时,司马相如的倒影拉长了,流着载不动的忧愁。
刘彻换了一件金丝麒麟黑『色』曲裾,这种浮夸的服饰还真的符合他的气势。在司马相如执意的挽留下,我们一起用了晚膳。刘彻整个晚上更加不正常。我吐槽他喜欢的秋葵很难吃时,他没有摔酒杯,反而抱起酒坛子大口灌酒。酒宴散后,他醉得不省人事。我恳请司马相如找几个仆人服侍他睡觉,自己就洒脱地回家看哥哥。反正他是个大男人,也不用担心被占便宜。
快到家时,脚步霎时停住。今天出宫到底是干什么呀?惨了,一直都没问过刘彻。“蠢女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荡』起。我没有敲门,而是主动去靠近一股灼热的气息。他抱着我,冰冷的眸子在身上『乱』窜。我像只羔羊去吻他的嘴唇,探入他的舌尖。这般顺从和虚伪的自己,真够令人鄙视。
尘缘早误,朝朝暮暮,无计相思住。</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