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珺为什么不逃离长安城呢。河西走廊也有我们一家三口的回忆,他可以换个地方继续守护着。这样,我至少会安心些。
“堇姑娘,我们该走了。”卫青见我又神情恍惚,眸光黯淡,迟疑许久,才催促道。
寻找刘彻的方法,并不是漫天撒网。
刘彻在宣室设有私人金库,由心腹太监高逢亲自打理。建元元年,刘彻动用私人金库的钱,派赤帝十八骑,于各郡县中置办『药』材铺,一方面暗中监视诸侯藩王的举动,另一方面为以后的微服出巡准备不时之需。因此,刘彻如果从淮南王府里成功逃脱,必定去『药』材铺里躲避风头。
这些『药』材铺,不知彼此存在的真正目的,也从不互相联络。即便是『药』材铺的掌柜,也以为幕后的老板只是长安城的权贵,不便从商。
于是,我们每到一个渡口,便直奔当地的『药』材铺,先挨家挨户地询问铺子建立的年号,再通过排除法,勾选出所有可疑的商铺。然后,使用高逢提供给我们的暗号,径直去和掌柜打交道,确认刘彻是否在此城池中。可惜,数月无果。
三个时辰后,在姑苏城里,跑遍了大街小巷,走得腿脚酸麻,也没有打听到刘彻的下落。唉声叹气之余,我和卫青决定明日再驾马车赶一圈郊外,就换下一个渡口。
黄昏时分,姑苏城不受长安战『乱』的影响,家家户户在屋檐上挂起红灯笼,唤回在外戏耍的孩儿归来吃饭,一派其乐融融的气氛。其实,普通百姓,哪里在乎那个自称真龙天子的皇帝,有房子睡觉,有饭菜下肚,盼着儿女长大,足矣。
靠近姑苏城郊外的街头,人烟不多。我们走了几里路,寻到一家面摊,打算吃碗阳春面暖暖肠胃。那面摊,摆在一家刚刚关门的『药』材铺的斜对面,生意冷清。所以,面摊老板见到我和卫青,急忙堆起僵硬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
“老板,两碗阳春面,少油多葱。”我喊道。
“若是有虾仁,再加两份虾仁。”卫青笑道。
“好勒,客官。恰好,半炷香前,有位客官出手阔绰,要求加虾仁,我特意跑趟鱼虾肆,买了一盆青虾回来。”面摊老板笑道。
“老板可还记得那位客官的长相。”我问道,眉头蹙蹙。
“面『色』苍白,身材瘦长,看着挺虚弱的书生。” 面摊老板边挠着脑袋边道。
书生的气质,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刘彻和刘珺,皆文武双全,即使生了病,那种不同于文弱书生的高贵气息,也很难收敛。大概是我多疑了吧。
一盏茶功夫后,卫青吃完虾仁阳春面,搁下筷子,笑道:“堇姑娘,若有一日,大汉再无内忧外患,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卫青不知是否还有幸,请你在姑苏街头的面摊上再吃一碗面。”
语罢,我瞅了一眼卫青,见他那双装满了星星的眼睛,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不禁暗暗感伤。我懂卫青的意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卫青将无用武之地,处境堪忧。武将不怕战死沙场,就忧功高盖主。
忽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伤怀。又是那个白日遇见的行乞女人,使劲地敲着『药』材铺的门,苦苦哀求。
那『药』材铺,门面簇新,应是最近才装修,年号估计在建元以后。抬眼望了望铺子的牌匾,叫桑梓铺,后边的梓树十分应景地伸出几杆翠绿的枝叶。
我不禁想起,当初卫子夫还是云光殿的夫人时,刘彻得知卫子夫怀孕,欣喜若狂,命令宫人在云光殿内遍种梓树。梓与子同音,刘彻渴求一索得男的心思,被我嘲笑了半个月。
“这疯女人,天天挑着桑梓铺关门的时间,跑来求龙须藤,说是家里的夫君瘫痪在床,每逢三更便剧痛难忍。我好心告诉她,出了姑苏城,右拐的小山包里有龙须藤,采摘不花钱,她偏听不进去。”面摊老板用双手塞住耳朵,恼道。
“龙须藤,行军打仗常用,功效为活血化瘀,跌打损伤。这么巧,高逢给我的暗号是,龙须九钱九,就差一个藤字。”卫青陷入沉思,喃喃道。
这行乞女子,可疑得很。凭着直觉,我走到行乞女子面前,一把拨开她散落的头发,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疯女人,即便满脸泥垢,我也认得一清二楚。因为,那张倾国倾城之貌,本属于夏国大祭司的。只是,隐约发现,有半边脸,烙上了暗红『色』印记,丑陋不堪。
“姑娘,可以施舍给奴家,九钱九的龙须藤么?”李倾城抓着我的衣襟,泣道。
那双似泣非泣的秋水眸子,格外澄澈,能够望见蔚蓝的天空。
作者有话:谷主伤心中,这点击率没法看了。男主和女主的甜蜜时刻很快到来了,大家给点阅读量好不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