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秦伦看着栖蝶道:“这次情况不同,害群之马已经没有了,到目前为止,江城遭炸一次,乔都遭炸四次,这个比例,江城还是比乔都安全很多,板恒口口声声答应我们不再动江城,可他坚持了半年又故伎重演,保不准哪天炸弹就进了乔都北区,北区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江城有江家人在,人多力量大,会多方面照顾到两个孕妇。不过……”
他转头看着康子和孟清的丈夫:“情形上说,江城比乔都好,也不是一定的好,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一去,要么她们安全生产,平安回来……”他紧盯着两个男人焦灼的脸,声音渐渐凝重,“要么就是一去不返。”
康子益发紧张得冷汗涔涔自背心沁出,他抓紧了菀儿的双手,不断抖动的喉咙猛吞噎着被害怕刺激出来的清口水,直到冷汗变成热汗,沁湿了两个手心,他才决定道:“我送菀儿过来,就是想让她呆在栖蝶小姐身边,得到女人间最贴心最强大的保护,我相信栖蝶小姐的能力,愿意把菀儿交给她。”
孟清的丈夫也说:“不错,与其眼看着她们活在轰炸下,日日提心吊胆,自己的无能为力,倒不如赌一把,柳小姐有一双神来之手,我相信你一定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好她们。”
童静雪也道:“是啊,就让她们和你一起走吧,不然你离开了,我一个人如何照顾得过来?靠那几个还没嫁人的丫头和一个粗手粗脚的老妈子,就更没指望了。江家好在有伯母还有几个弟妹,伯母是过来人,最懂得怎么照顾孕妇。”
两个弟弟也说:“是啊二姐,王廷好歹还有一个嫣然一笑,万一城区不稳定,还可以移到嫣然一笑去,你想想,上次景依婷都忘了嫣然一笑,那些对江城陌生的日本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嫣然一笑!
她怎么没想起?众口一致,栖蝶迫于局势,只得冒险答应。
这几晚,栖蝶把睡床让给了两个孕妇,自己和童静雪打挤着睡。
童静雪换好睡衣正准备歇下,房门被轻轻两下敲响。
她开门一见,转身让行道:“我下去喝杯牛奶,你们聊。”</div>
准备歇下的屋里,只有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亮着,栖蝶换上童静雪的一套毛睡衣,坐在床头发愣地看着他。
柳秦伦其实没什么话想说,他准备叮嘱的那些“注意安全”,“到了来封信”之类的告别语,栖蝶都会做得很好,再出口就啻于废话了。可是除了这些,他还能说什么?
见他呆看着她,几度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栖蝶起身走到他面前:“有,特别的事吗?”
人可以刻意地时刻保持理智,可人不受自控的感觉也有很多,这一刻的柳秦伦,他说给两个男人的话,也像是他和栖蝶间的写照。从江城离开栖蝶,他只当外出公干,可从乔都送走栖蝶,他仿若有一瞬找不着家的凄凉。
不想再那么理智,他舍不得她,很舍不得,舍不得地一把拥住她,紧紧拥在怀中,久久,才重重在她耳边叮咛:“保重。”
栖蝶拍拍他的背,松开他,伸出右手,像个老友与他道别:“我会好好的,几座城市的货品后续就交给你了,期待我们下次见面时。”
柳秦伦含悲而笑,他堂堂大男人,断不可辜负了栖蝶像个男孩儿与他道别、减轻分离伤痛的好意,伸出右手拍上她的掌,与她紧紧相握:“王廷重要,你更重要,关键时候一定要保命为上,我只求你和江城的老百姓都能好好活着,王廷,我们来日方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