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冬那丫头脑袋一根筋,说话转不过弯,你同她置什么气,若真要计较起来,那可计较不完。”
林可安抽回手,无力地靠在软靠上,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不该无端冲她发脾气的。”
“可安。”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泛阳看的一阵心疼,“其实你不必如此压抑自己的,想见他便去好了。”
“正事要紧。”
没否认!便是默认了想见他,泛阳明明告诉自己要成全她,还是忍不住赌气,“我可没那么大度,只纵容你这一次,既然你不抓紧机会,便没了下一次了。”
天上一片晴朗,风光正好,白白胖胖的云彩,各自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林可安没理会,不想和他耍嘴皮子,只是盯着一团兔子状的白云,久久不曾移眼,良久才哑着声音,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你说,那封信,先生收到了吗?”
她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泛阳听得的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信?”
“我母亲给先生写的信。”
周叔在林可安的竹屋里发现那封信时,愣神了好久,信封上的几个大字十分显眼,‘先生亲启’。
若是以往,他定然是毫不犹豫就将信呈给自家少爷的,可这落款上娟秀的小字,明明白白指出了它来自何人,‘季乐舒’。
当年那件事,他是亲眼目睹了的,他侍奉少爷多年,还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发过那么大脾气,或是还从未见过少爷除了懒怠淡漠之外,还有了其他神情,当年连老爷被砍头,他也只是沉着脸,远远立在一旁观望,等看热闹的百姓冲着老爷的失手发泄完了怒火,人都走尽了,才上前敛了尸骨安葬,没掉一滴眼泪。
却对那丫头动了滔天怒火,直接在那丫头身上下了自己新制的烈性毒药,若非是,潮生拦着,及时带走了她,只怕在少爷盛怒之下,她铁定活不过那一日。
其实说起来,他还蛮喜欢那丫头的,人长得水灵不说,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模样,潮生说她身份尊贵,一直锦衣玉食的,山上生活本就清苦,所以她的东西都尽量用最好的,千万不能委屈了她,结果她在这山上什么粗活都争着干,手巧心细,嘴还甜。每日还想尽办法往少爷身边凑,说一些俏皮话来逗少爷开心,便是少爷性子清冷,也因她绽了几次笑容。
他在少爷身边二十多年,看着少爷长大,他知道,纵然少爷身边围了许多人,其实他心里一直很孤独。
那段时间少爷确实变了许多,会笑了,话也多了,整个人都多了些烟火气,他甚至以为少爷终于能放开心房,结果,就出了那件事。
周叔长长叹了口气,想着当年那样明丽的一个姑娘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心中越发不忍,无奈地摇了摇头,走上前将信收进怀中。</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