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月后。
魏楚欣生产那日,听人传信说魏四嫁了,说是嫁给了今年考得靖州第一的举人。
那日魏二和芮雨晴一同来给二小姐下奶,芮雨晴还忍不住绘声绘色学这个事,“四妹妹嫁的那位,倒也真是个‘好’的。”
魏楚欣大抵是不愿意提魏四的,看在魏二叔和吕氏,她可以对魏四从前做的种种不予追究。
只是,她在心里再也不做不到把魏四当亲人看待了。
魏四嫁的是好还是不好,过的是否顺心如意,她也不再关心。
又一年。
到侍郎府里求娶魏二的人无数,每每是新登科的年轻公子,皆说不在乎她嫁过人之事,又夸下海口,立下誓言,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到家中做嫡妻,一辈子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魏二却都拒绝了。
大嫂芮雨晴忍不住开口劝她:“不要耽误青春年岁,现如今世风渐渐开化了,挑个好人再嫁,亦不是难堪之事,何必要死守在闺中呢。”
魏二活了尽二十年,才终得通透,“那些上门提亲的人,一看的是嫁给萧候被封为侯爵夫人的三妹妹,二看的是如今在朝廷上得圣上尤其器重的大哥哥,三是看在位居尚书之下的父亲,与其说是娶我回去做嫡妻,倒不如说是为自己寻了一条通天路和摇钱树。”
又过了几年。
说是魏四把那个靖州举人的夫君休了。
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怕是天子都有耳闻了。
而魏四也行被这一段感情伤的不浅。
当初魏四为了资助那举人考进士,特意搬到了京里,将原朱雀街上那费力从魏楚欣手里得来的酒铺子都卖了,在河边置办了间宅子。
好吃好喝的供那举人,结果那举人倒也争气,殿试考了个二甲第五名,要被吏部擢为地方大县县令,本来是可喜可贺的好事,那举人自己也十分得意。
却不成想,怀有八个月余身孕的魏四看到榜单时气了个半死,坚决不同意那举人到地方上任,劝他再续读三年,以期一举夺得头榜状元。
那举人受够了寒窗苦读,向来老实为魏四是从的他便忍不住顶了几句嘴。
听的魏四当即就翻了脸,把那举人吃她的、用她的、嚼她的事都翻了出来。
又说:“我还没嫌供养个吃软饭的,你自己倒没出息的想要放弃了,人芮禹岑就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当初要不是看在你考了个靖州第一,我会瞧上你么?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是长相拿得出手,还是家世拿得出手。”
那举人便气的忍不住跺脚道:“左一句不离芮禹岑,右一句不离芮禹岑,你倒把我当什么了,还说这话呢,要不是人不肯娶你,你会嫁给我么,想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娶了你倒成了窝囊废!”
魏四冷笑道:“今日你倒是活了个明白,要芮禹岑肯娶我,还轮得到你么,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货色,要不人怎说,乡巴佬上不得台面,这乡下养出来的狗尿苔就是鼠目寸光,还不只你呢,你娘,你妹,都是一个德行,就说说上次把她俩接到京里来,见了什么都是好的,就连见了净手用的银马桶,两眼睛都跟着冒光,寒不寒碜!”
“你!魏恬欣,你欺人太甚!你积点口德吧!”气的那举人红了脸,头顶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在原地直转圈圈,见她怀着孩子,又存着一分理智,下不得手打她。
魏四见他那个样,就更加觉得他是窝囊废,气他没有男子汉的气性,没挨打反倒动了胎气,八个多月便临盆,险些丧了性命。
后来还是魏楚欣赶到,助这母女两人过了这道险关。
之后那举人听从魏四的安排,又考了一次,结果才中了个三甲。
魏四更是不满,还命令他继续考。
那举人后来也萎靡不振,被魏四管得真失了智,背着魏四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
后来被魏四得知,写了休书投到衙里要休丈夫。
应天府的大人倒头一回听说妇人休丈夫的,本来不以为意,想驳了状子的。只看到抬头那魏字,又瞬间不敢含糊了。
谁不知魏家三姑奶奶是当今京中一等一的尊贵妇人,她的同族姊妹,自然也不能怠慢。
后来便是将那举人净身出户赶回老家了,那举人落得个一事无成,穷困潦倒后半生,就连和魏四生的那个闺女也不同他的姓,想见一面,更是没有可能。
又过了几个年头,正是元齐大战之后的第十个年头。
那日在萧家宴会上,魏二也出席了,偶然间遇到了胡希乐,眼见着他而立之年便已添了白发,方才得知,这些年他一直在找玉红。
真所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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