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姑娘,斤帕给你放在门口了。”梳儿在外说道。
玉红闭眼躺在浴桶里,应了一声。
一时眼前都是先时被一群无赖……的画面,她试图不让自己去想,只是她做不到。
身子向下,把整个脑袋都浸到了水里,一瞬,两瞬……
待要呼吸不上来时,她也不想去挣扎了。
带着玫瑰花香气的温水顺着鼻子涌入了进来,她睁开了眼睛。
猩红眸华里呈现出那样鲜明的身影,他身高八尺,长相周正,通身的贵公子优渥气质,脸上是那样惯常的不耐。
混在笙歌风尘里的人,谁不懂得戏假情真的那一套。
然而在某天夜里,他在她耳畔轻轻说的那句不太认真的话,她却记住了。
她说:不努力赚钱谁养我呀。
他笑说:不是有我养你?
自打她八岁被哥哥卖了以来,沦落风尘数载,他算是对她最好的一个,即使他通身染着王孙公子的薄情寡义,但那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他抛下所有应酬,带她在长安街正中的高阁上,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的那时那刻,她记得。
那双猩红的眸子再次燃起了活下去的光亮,玉红用泡得满是褶皱的手指,挣扎着扣住了木桶的边缘。
吸进肺里的水,被她剧烈的咳嗽了出来。
站侯在门外的梳儿关心的询问道:“红玉姑娘没事吧?”
……
下午的时候,魏楚欣着牙行把京都城里这三套宅子全部卖掉了,因急于出手,买家给的价格极低,房牙子又在中间赚了厚厚的一笔。
下午酉时初刻,魏楚欣和玉红坐在屋里吃饭,一桌子青淡的小菜,只谁都没有下咽的胃口。
“多少吃一些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了,这次一走,怕是今生今世都再难回来了。”魏楚欣是在劝玉红,也是在劝她自己,夹了一块新鲜的笋,轻放在了玉红的碗沿边上。
玉红勉强笑着应了一声,那张平时画着精致艳丽妆容的脸上,此时苍白的如若枯纸,她也才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只眼角眉梢却已都是老气横秋了。
活在这个世道的女子,大多艰难。
“三姑娘……”玉红往嘴里放了几个米饭粒,如同嚼蜡一般,没有滋味。
魏楚欣听玉红叫她,便应了一声,她在等着玉红的下话。
有些事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做了,就不可能不留有痕迹。当日里是她把那靖州卖酒粬的客商介绍给她的,事到如今,她懒得翻这一笔旧账。
“我对不起三姑娘。”玉红的嗓子是沙哑的,放下了端在手中的饭碗,想要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了,“其实那年……”
艰难的话才要说出来,就见着石榴从外面走了进来,汇报说:“吕福那个忘八羔子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站在门口非是要见姑娘,刚才我和双喜出去把他脸都挠开花了,只他偏还死赖在门口不肯走呢!”
魏楚欣便道:“让他进来吧。”
在正堂里见吕福。
吕福的一张脸果真被石榴和双喜两人给挠成了血葫芦。
魏楚欣吩咐人给吕福搬来了椅子,她以为再见到吕福准没好话答对的,只是真见了面,倒也能做到心平气和了。
递过帕子来让吕福擦一擦脸上的血,吕福笑着推脱说:“不用了,再弄脏了三姑娘的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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