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蛭,俗称蚂蝗,是一种看起来令人恶心的动物,它那丑陋的外表让人浑身起栗,我从来都不敢正视它。我如此害怕这种动物,与我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我的童年在世外桃源般的乡下度过,那段时光是一生中最无忧无虑的,永远难忘,那时候玩伴很多,由于民风十分淳朴,我和伙伴们不用担心有坏人,可以放心大胆的去野外玩耍,也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这种动物。
那年我九岁,刚上完一年级,暑假里,我和三个玩得最好的小朋友跑到田野,我们采花,去溪边捉蜗牛,把捉来的蜗牛放在阳光底下曝晒,把它们的肉剜出来,或者拿砖头把它们砸死,砸得它们汁液四溅,我们不知道它们会不会感到疼,见没有血液流出来,我们一致认为它们感觉不到疼。那时的我们正坐在人造蓄水土沟的边上,土沟开端一小段砌着水泥,我们就是在那段水泥面上实施着“暴行”,玩够了就百无聊赖地盯着远方劳作的大人们,正值收麦子的日子,极目望去,一片黄澄澄,人们的脊背在麦穗中忽隐忽现。
“等收完了麦子,如果不下雨,就得用渠里的水浇地,到时候,这里就会蓄满了水,蚂蝗就会随着水跑就来,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捉蚂蝗了。”小葵说。
“我可不敢,见到那种东西我都吓死了。”蝉儿说,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什么是蚂蝗啊?什么样啊?”我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小葵说。
“到时候要是下雨了呢?那岂不是看不到了。”我说。
“你这么想看,跟我来。”小葵说着站着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向土沟对面跑去。我们赶紧跟上。
小葵带我们来到一个高高的蓄水池底下,蓄水池由水泥砌成,很大,四四方方的,以我们那时的身量来看,它很高很雄伟。一座小屋子与蓄水池紧挨着,小葵说里面有水泵,抽来的水会先经过这里,再接上水管子通到土沟,再把土沟里的水引到麦田之间的浅沟小路上,扒开田埂,水就流到地里去了。我对怎样浇地不感兴趣,只想快点看到蚂蝗。
“蚂蝗就在这里面?”我指着蓄水池问。
小葵点点头,说你答对了。他先爬上了蓄水池,蓄水池下面有几块大石头,正好充当阶梯,我们一个个爬上去,坐在边沿上扭着身子向下看。蓄水池很深,差不多我们身高的一倍,在看的时候,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边沿很窄,我害怕掉下去,坐得小心翼翼,不敢动弹。里面有半米深的水,水并不浑浊,被水淹没的池壁上围着一圈绿莹莹的青苔,水底长有稀稀疏疏的水草,由于水不流动,它们安安静静地待着,水草下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砖头石块,我想这一定是一些像我们一样好奇的孩子们扔的,在水草之间穿梭游动着的就是水蛭了,我瞪大眼睛看着它们,它们的数量不少,由于水池很深,我无法仔细观察,只看到它们的身子是黑色的,有大人的手指头般粗细大小,在水里摆动着身子,轻泠地游来游去。我很害怕,因为我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它们的头在哪儿,它们好像没有头,也没有脚,没有鳍,整个就一肉呼呼的黑色肉块。
“梭子,你去找些石块来。”小葵对坐在末端的梭子说。
不一会儿,梭子寻来一些,兜在衣服里,她站在大石头上分给我们,我们向水里投去,“咕咚咕咚”,平静的水面溅起水花,惊得那些水蛭四处逃窜,在激荡的水波中,我看到其中一只翻了过来,它的腹部是肉色的,只那么一刹,它又翻回去了,我立刻恶心起来,停止了投掷。
“别扔了,哎呀,我都快吐了。”蝉儿对小葵说。原来他和我的感受一样,想必他也看到了刚才翻身的那只。
“蚂蝗有眼睛吗?”我问。
“有。”小葵说。
“别听他胡说,蚂蝗连脑袋都没有,怎么会有眼睛呢,它只有嘴,用来吸血的。”蝉儿说。
小葵是个自负的孩子,什么都爱争个高低,最恨别人反驳他,他冷笑着说:“既然蚂蝗没有脑袋,哪里来的嘴呢?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觉得小葵有点儿抬杠了,在我的认知中,我觉得一个软体动物可以没有脑袋只有嘴,而且,蚂蝗看起来就是没有脑袋只有嘴,虽然直观上嘴也不明显,但它既然吸血就绝对有嘴,但它有没有眼睛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它们没有撞到池壁上,但也不代表它们非有眼睛不可。
“你别和我犟,我妈妈告诉我的。”蝉儿说。
小葵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吆~你妈妈是大学生啊?她说的就对?”
我觉得小葵有点儿过分了,于是说:“我也觉得它没有眼睛。”
蝉儿见我站到他那一边,露出了得意胜利的笑,说:“老师说要少数服从多数,你输了。”
小葵不服气,冲站在石头上的梭子说:“你相信谁?”
梭子是个优柔老实的孩子,她看了看小葵,又看了看蝉儿,说:“我相信蝉儿。”梭子平时也老被小葵怼,这回她有点儿泄私愤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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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三对一。”蝉儿更得意了。
小葵拧起了眉头,说:“一群无知的人。”
蝉儿不肯示弱,他不像我和梭子一样,在小葵这种人面前懂得退让,每次都争得面红耳赤,他说:“就你知道的多,你了不起,你是大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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