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衙门里的捕役、周围的人,在方才李聋子刚刚指徐宝说他纵火、盗窃时,根本不信。
然,此刻他们听着徐宝用温和的语气说出阴森森的话时,反而觉得就是徐宝做的。
“你吓,吓唬我?”李聋子不知为何,突然间心中发寒,似乎有晚上有人闯宅行凶的影像在脑海中不停出现。
他咬咬牙,伸手入怀,掏出张纸,盯着徐宝小心展开,对周围的人说:“昨夜下雨,贼人入室脚上沾水,我有鞋样,比照一下,他跑不掉的。”
“啊?你居然还留了鞋样?”徐宝面露惊容,自己噌噌噌向后退,把脚后跟一抬,不让鞋完全着地。
“哈,怕了吧?过来,让我比量一下。”以为抓住了把柄的李聋子上前两步,目光放在徐宝的脚上。
四个衙门里来的差役也跟着看过去,若鞋样能比上,至少可以先把人给锁了,然后再说其他的,到时候即便锁错,也有个借口。
尤为重要的是,锁上人之后能想办法弄到几个钱花。
西市摆摊的人不知所措起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对,这……可如何是好?
“慢着。”徐宝把扇子平推:“李掌柜的,你说鞋样就是鞋样?我若平日里跟着你走,但凡你写沾水留下印儿,我照着做一双鞋,是不是自己烧个屋子或藏些东西后,即能说是你烧的、偷的?因为有鞋样啊。”
徐宝说到后面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张柽在旁边看着,他心中不解,他自认为对自己认的弟弟还算知根知底,显然弟弟有把握脱罪,为何总是要引着李聋子说话?似乎跟对方讲理一般。
徐宝无暇理会大哥的想法,他说完,朝周围问:“诸位,我说的对不?以后谁若想害人,直接用此法便成,或是害不成人折腾人,今天找人随意拿个鞋样找别人比照,明日再拿个鞋样比照,一天找个三五十人去比,那人就整天应付着对鞋样吧,不用做旁的事情,大家说是吧?”
“对,哪能你说是鞋样就是鞋样?欺负人嘛。”有人打抱不平。
“已经不是比不比的事情,是为什么要比?”有人附和。
“可以去衙门告啊,找四个小吏过来算是什么?衙门下令拿人了?”有人还算懂程序。
“不比,坚决不能比,徐郎,你回你大哥的屋子,他李聋子想要叫人抓你,让他去衙门走一遭。”
“没错,去衙门,再去丢东西的地方,谁知是真是假。”
群众们开始与徐宝同仇敌忾起来,对李聋子怒目而视。
为什么会这样呢,徐宝心里明镜般,是李聋子开的客栈赚钱,在西市卖东西的人知道李聋子有钱,那客栈有很贵的上房,莫说是住上一晚,哪怕进去瞧上一圈都不可得。
说白了,这叫仇富。除了仇富,还有一种叫仇官,如自己第一次去吃烤肉串,对方那表情便证明了对方仇视自己,但没办法。
徐宝听着一声声支持,心中对众人所有亏欠,他今天是故意的,想脱罪还不容易么,当李聋子来时,直接否认,装傻,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徐宝却偏偏说上那么多的废话,把整个西市摆摊的人全给惊动起来。
目的是为了与众人一起打赢一场官司,一同面对富有的李聋子时取得胜利,然后大家就是自己人了。
徐宝目的不纯,他利用了李聋子找来的事情,煽动了别人的情绪。
是耍手段,玩心机。
但他还是选择如此做,只有团结起来,才好带着大家致富,从利益上套牢,于情感上加固,维持自己在西市一千多摆摊人心中的地位。
就这样,李聋子此刻承受着千夫所指,被徐宝给利用了。
四个衙门来的人压力山大,一声声指责和咒骂,一个个在眼前晃动的身影,使他们感到现在要锁徐宝,自己会很危险。
见火候差不多了,徐宝向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冒着的李聋子说道:“李掌柜的,你今日找上来指罪于我,此刻还要比鞋样,我若不让你比,你不甘心,我若让你比,不止是我,看看周围的人便知,大家皆不愿意,不如咱们商量个法子,你看如何?”
“什,什么法子?”李聋子六神无主地问。
“我让你比,比上了,哪怕不是我做的,我认,该赔钱赔钱,该挨打挨打。但若是比不上,你把最近几日送到你客栈投宿之人交的钱给我拿出一成半,往后再送,也是这个价。
你若不答应,即欺我年幼,即眼中没有周围的老少乡亲,我将带着诸位前去告官,与你不死不休,对,不死不休。”
说道后面,徐宝扬声喊,其他人立即配合着喊:“不死不休、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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