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广义见掌柜的不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收不了?”
掌柜也不好直接把话挑明,只是说道:“小号柜上的银子不多,而先生的丝货又太过名贵,小号实在是收不起。”
“先别说收不起,你能出多少银子?”马广义也是想先寻个价钱。毕竟这东西是抢来的,怕是已经让对方看出来了,这才托词不要。打听个底数,再去到别家问问,找个出价最高的卖了就是。
虽说这是贼赃,但人都有贪财的心理,这些蚕丝要是低价都收上来,织成缎子,肯定能狠狠的大赚一笔。掌柜的也明白,这伙人等下定会再去别家寻价,找个出价最高的卖掉。敢收贼赃的也不是一家两家,与其看着别人发财,不如把价格提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上,能拿到最好,拿不到也不便宜别人。
犹豫片刻,掌柜的咬了咬牙,说道:“我这里只有五千两,最多也就能给你这个数,再多实在没有。”
“什么?五千两,你怎么不去抢!”马广义一听这个价,是火气上撞,怒道:“光收这些丝货,就用了一万两千两银子,还不算一路过来人吃马喂,这给你送上门来,你才出这么点!”
“这位爷,我这不也说了么,小号柜上也就这么多银子,而且业已派人到南边收货,赶上今年生意,倒还可以,一旦生意不好,进这么多货,还不得都砸在手里。您若嫌价格低,大可去别家看看。”掌柜一脸微笑地说道。
“我这也是家里出了些事,着急出手,打算快些回家。要不然这样,五千两银子,卖你一车,你看如何?”马广义说道。
一听这话,掌柜的更加确定,这是抢来的了。让他五千两收一车,如何会答应,微笑地摇头,说道:“柜上的银子还要留着周转,我看还是算了,您再去别家问问吧。”
贼赃还想按市价卖,当这些生意人是傻子啊。能按半价收了,已经算是极好的高价了。
见掌柜就是不肯,马广义也是没辙,自己本身就是背着上级干的,要是表明身份,强买强卖,惹出祸来可怎么办。当下只得忍气吞声,叫人将丝货搬上车,再去找别家寻问。
干这行的,哪个不是目光犀利,一肚子心眼,又歼又滑。接下来,马广义又问了几家,得到的结果基本都是一样,不是压根就不敢收,就是把价格压得极低,倒是最先问的那吉祥缎庄给的价格最高。
清早进城,眼看着快到中午,要是再不出手,耽误了时辰,回去也不好自行圆说。马广义和其他番子研究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以五千两的价格卖给吉祥缎庄,反正都是抢的,多点少点也就那么算了。
再次回到吉祥缎庄,马广义叫伙计喊来老板,以五千两的价格,将丝货全部出售,不过按照原先所想,将麻包里面带有张字的包袱皮全都抽了出来。美其名曰,自家行上用的,使着顺手,以后还得接着用。那掌柜也明白,知道他会自行灭迹,便假装不知道。
马广义得了银子,给十名手下每人分了四百两,自己留下一千两。他也知道,给弟兄们分少了,难保有人心里不平衡,将自己出卖。不过这些银子,他们可真不敢带在身上,找了个地方妥善藏好,只带着贩卖骡马的钱回去汇合。到时只说,销毁丝货之后,找了个集镇,将骡马卖了,卖来的钱,大家伙一起喝酒就是。
******************************************************接下来的几天,岳肃开始熟悉刑部的公务,刑部管理天下案件,主宰生杀大权,凡是杀头的案子,都要上呈刑部,由刑部批示,交由皇上勾决。一些冤假错案,一旦刑部审查出猫腻,均可发回重审,遇到一些大案、要案,还要报于刑部裁决。大明朝治下那么多州城府县,哪里一年不出几桩案子,到刑部这里,可谓是堆积如山。
案卷呈上来,先要交给下面的人审,审完之后,写上意见,再交给尚书大人核决。这要是换一般的尚书,看案子太多,可能也就是在案卷下面写个同意,签字自己的名字也就作罢,而遇到岳肃这样负责任的,必然要看上一遍,确定没有毛病,再在上面签字。
就因为岳大人的认真,下面干活的郎中、员外郎们,也不敢马虎糊弄。
一连几曰过去,岳肃这边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除了每曰上朝、陪皇上干活,就是处理公务。
然而,在英国公府上,英国公张维贤却是在大发雷霆。
“什么丝货全让人给抢了,人也都被杀光了,什么人这么大胆,连我张家的货也敢抢?简直是想造反呀!”
张维贤本在书房看书,最近的心情还算不错,自己是燕京城所有的缎庄中,最早一个去进丝的,眼瞅着就要回来,到时制成绸缎,先一步在市上发卖,肯定能大赚一笔,随便夺回生意。
谁曾想,缎庄的二管事回来之后,竟然带来一个令人无比气愤的消息,丝货全都让人抢了。他可是朝廷第一等的勋贵,平时不去欺负别人,别人就要偷着笑了,没想到还有人敢欺负他。
“爵爷,肯定是李记缎庄的人干的,小的亲耳听到,他们自称是李家的人,还说您早一步动手抢了他们丝,实在是胆大包天。甚至那些李家的人,嘴上还不干不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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