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厘殿,雪白的狮猫从柜子上跃下来,冲着阎容喵了一声。
“叫我做甚?没良心的小东西。”阎容没好气骂道:“我快死的时候你撒腿就跑,要吃的却是叫得欢。”
“喵。”
“问你主子去公主呢?”
“禀贵妃,公主又去躺着了,该是前日累狠,还未缓过劲来。”
“你带这小於菟到院里扑蝶玩,再让膳房煮些猪肝给它拌着吃,看它馋的。”
吩咐过后,阎容自抚着额倚着,悠悠叹了口气。
终于,一直到傍晚,才有宫娥跑来禀报道:“贵妃,关阁长回来了。”
“快传。”
阎容支起身来,看着那快步赶进来的关德,忙问道:“如何?”
“回贵妃,奴婢在风帘楼坐了一整日,未见到李节帅。”
“他今日又不来?”阎容大讶。
“是,连着两日一直窝在府中。奴婢不敢登门,派了小厮过去,被打发回来了。”
“如何说的?”
“李节帅不见客。”
阎容神情一滞,却还是笑了笑,道:“急甚?他已在谋划了。”
“贵妃,还有一桩不好。”关德低声道:“皇后今日先是见了慈宪夫人,之后见了忠王,最后又见了全氏女”
阎容顿时面泛寒霜。
“董宋臣一整日都在宫内,为何不报本宫?”
“大官他他显然是”关德声音都有些颤,细声细气喃喃道:“大官是倒向皇后了。”
说实话吧,连关德其实也想投靠皇后了。
如今宫内这形势,一眼便知。
阎贵妃以往占着官家的宠幸,也权倾天下过,这不假。
但宠幸这种东西,说没便没的。
且阎贵妃不争气,这些年一个孩子也怀不上。到了如今,官家五旬过半,显然不可能再生出孩子,更遑提都不再召她侍寝。
若官家千秋万岁,一直宠着公主,自然也不会废了阎贵妃。
但有些事旁人不知,关德却是知晓,官家近来开始用猛药来应付那许多美人儿。
打算立太子,然后如此肆意折腾还能折腾几年?
一句话,宠幸都是虚的,富贵长存靠的还是名份、实力。
皇后才是忠王的养母,身后有慈宪夫人、荣王、满朝文武官员。
连贾相公、董宋臣都像狗一样嗅到气味,往那边靠了。
关德也是前阵子在风帘楼与李瑕见过太多面,得罪死了忠王,这才还愿意随着阎贵妃搏一搏。
听她那些哄鬼的话。
“你不必慌,董宋臣是瞎了眼,至今还不知李瑕有多大能耐。本宫告诉你,左相吴潜与忠王势不两立,李瑕能联络吴潜扳倒忠王,再扶本宫为后,如此可由我们来挑选一个宗室。往后,本宫便是杨太后、李瑕便是史弥远,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可是,李节帅不肯见奴婢”
“都说了他已在谋划。”阎容妩媚一笑,又道:“本宫已说服他了,去,明日继续去联络,等他消息。”
“奴婢明白了。”关德磕了个头,退下。
他明白阎贵妃没甚谋略,但媚骨天生,要降服李瑕还是十拿九稳的。
局势到如今,唯一能倚靠的,也就这么个李节帅了。
眼看着关德退下,阎容终于大急。
她坐不住了,在殿内走了两圈,啐骂了一声。
“还不理我丧良心的,忘了是谁为你谋的蜀帅。”
迫不及待又坐到铜镜前,阎容看着镜子,自信再次浮上眼中。
“你会答应的,你只是在考虑。”
她低声自语着,躺回榻上,抚着自己那绝美的脸庞,脑子里想到了很多。
官家那一碗一碗的猛药喝下去。
吴潜振臂一呼,不可立傻子为储。
赵禥拉着婢女的衣带,哇哇大叫着被拖出东宫。
谢道清的凤冠摔在地上。
贾似道的书房门被推开,那个年轻人走进,从容笃定的说了一句。
“贾相公,我又赢了,那么,阎贵妃当为皇后。”
没有具体的计划。
阎容脑子里只有这一幕一幕的画面,无比清晰。
她根本不需要具体的计划,但坚信李瑕能够做到。
两次,她从垂死的边缘被扯回来,只因听到“李瑕”这一个名字。
那个一战平定西南的男人回朝了,之后从死局中挣扎出来,至今已将朝堂上敌视他的势力引为援助。
只有她,从最初就看到了他有多大的本事。
这就够了。
她这样的美人,从来只要勾勾手指。而那样一个男人,将会为她拼了命,从腥风血雨里把她扶上后位,甚至太后之位。
从此,他们将一起,只手翻云,只手覆雨。
“臣,左丞相兼枢密使李瑕,参见太后娘娘。”
阎容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丝妩媚的笑意。
“李相,你过来”
“年儿,你过来。”
“不要。”
入了夜,李瑕放下手中的情报,看向正在屋里又是拖地又是收拾被褥,忙得不亦乐乎的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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