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不太乐意,还是走出了门去:“你来做甚?”
对着浑身脏乱,狼狈不堪的父亲,他眼神漠然,冷笑道:“你不会是看我如今日子好过了,又想问我拿东西吧?”他摊手:“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师父给的,他最讨厌你,要是让她知道我们俩人暗中来往,竟然会厌恶我!你会毁了我的!”
“不会不会,我们俩做得隐蔽一些,没人会知道。”钱富眼见儿子满脸不耐烦,知道他对自己起了误会。
“阿宇,你不是孩子。应该听得懂话。有些事情我本来觉得没必要解释,可我如今浑身是伤,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从心底里我还是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钱富话说得飞快:“我知道,你恼恨我卖了你们兄妹俩。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把你们送到这里?”
“真的想卖你们俩人的话,送去做个伺候人的下人,也比十两银子多。”钱富抹了一把脸:“阿宇,我知道你娘疼你,不可能让你受苦。我也不想让你们再跟着我奔波,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一把抓住儿子的手:“阿宇,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眼看儿子不如方才冷漠,他看了一眼大夫的院子,压低声音道:“你如果手头有银子的话,先给我拿去周转。等生意做得好了,就来接你们……母子。 ”
本来还想说兄妹来着。
林窈佳那个女人背叛了他,他不可能再接纳。
林宇哪怕恼恨父亲卖了自己,可多年以来相处的感情是真的,加上这会儿父亲的解释也算有理有据,他们兄妹俩确实是被父亲送到这里才过上了好日子。心里的怀疑去了大半,他迟疑着道:“可我手头没有。”
“大夫那么疼你,你跟他要啊!”钱富心急如焚:“还有你娘,如果是你要银子,她肯定会想方设法弄来!”
事实上,钱富猜得没错。
得知林宇想要买东西,林窈佳从大夫那里要来了一点银子。
躲在巷子里的钱富看到儿子打开门出来,正想上前,忽然就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重,不是因为踩得重,而是因为人多。他下意识侧头看去,然后就看到了身着大红腰佩大刀的衙差!
衙差到这儿来做什么?
钱富自己做的那些事,如果真的暴露出去。被衙差亲自来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当下他收回了迈出的脚,把自己更深的藏了进去。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衙差越走越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衙差伸手去敲了门。
刚好敲的就是大夫住的的那个房门!
钱富:“……”
大夫做那些不可说的药至少已经十年,在这城里许多人都知道。那么多不好的东西流传出去,还害了不少人命,衙差上门也不奇怪。
且大夫犯的是人命案子,这一进去,很可能就出不来了。
钱富扼腕不已,就差那么一点点。
早知道衙差是来抓大夫而不是他,他刚才肯定冲上去接过了儿子手头的银子了。
*
林宇今天早上把手头银子给父亲,就看到父亲躲了回去,然后,他循着院子里不同寻常的脚步声看了过去,就看到了衙差。
之前那些年里,林宇从来没有和衙门打过交道。他自认自己从来没做过需要衙差找上门的事,便也不紧张,也没关门,也是站在门口想看看热闹。
然后,衙差走到了近前,一个利落的动作,就将他摁在了地上。
林宇:“……”万万没想到,热闹没看成,自己反而成了别人口中的热闹。
为什么?
“你们是不是走错了?”林宇急忙解释:“我什么都没做过。”
好几个衙差奔进了院子,很快就把里面的人也逮了出来。
巷子口边上停着几架马车,秦秋婉看着林窈佳被人压着离开,唇角忍不住翘起。等到衙差都走了,她忽然看一向了对面路口的马车。
大红色的马车里,露出一个丰腴的身影。
“听说你也姓张?”张夫人下了马车上前:“咱们兴许在百年前还是一家人。你帮我这一次,我记在了心里,以后您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秦秋婉看着她,道:“好。”
张夫人最近像个善财童子,往好几户人家送了银子。又去了郊外的各大寺庙和道观供奉了不少长生灯,又暗地里接济了不少人……应该是为自己之前做下的那些事赎罪。
张夫人眉眼满是洒脱:“我听说过,你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事。我感觉… …我们俩还挺像的。”
她指的,应该是这份甩了男人的真性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