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以后不胡来(1/2)

第143章 以后不胡来

“敌军前锋距此十二里”

多铎很无力的挥手示意探马退下。

赴死军进展太快了。其速度远超清军的预料。

按照多铎的预想,赴死军就是战斗力强悍,北线的新附军起码也可以再支撑两天以上。

虽然在很多时候新附军的战斗意志(不是指战斗力)并不顽强,但是布置在身后那么多人马,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就土崩瓦解。

不要说是好几万人马,就是好几万只鸭子也够赴死军纠缠几天的吧。

当东线失利之后,赴死军在身后摆开的大架势确实让清军吃惊,但是出于政治层面的考虑,多铎依旧抽调手头上的精锐力量,强攻南都。

强令手下的精锐部分不惜一切代价的强攻,这么冒险的做法无非就是和赴死军抢时间而已。

尤其是现在已经在南都城防上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甚至已经有不少的队伍通过这个豁口冲了上去,最多再有一个下午的功夫,整个战略计划就会变成现实。

可老天并没有再一次垂青清军。

南都守军在野战中不敌清军,但是高大的城池帮了他们,满洲勇士在南都城下死伤惨重,并且浪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这一切都促使今天的局面不可避免的出现。

在粉碎京营和强攻城池之后,精锐主力已经不足万人,这其中还包括北线被击败的阿哈尼堪部,真正能够派上的用场的也不过八千左右。

算上奴兵和打着各种番号的新附军。约莫还有五万多人。号称二十万实则十三万的清军,从淮扬至南都,损失已经过半。

大部分损失就发生在这三天之内,绝大部分是新附军的战斗意志不够顽强所至,被赴死军轻易击溃和收编……

“退下来吧,让勇士们都退下来。”无论是东线的首败还是北线被堵,兵力上虽然损失巨大,但都不能对清军构成致命威胁。最大的危险就来自于赴死军的急速进展,形成前有坚城后有追兵的危险局面。现在已经没有兵力上的优势,多铎第一次有了无力之感,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南都又不得不放弃,收缩兵力准备突围。

赴死军已经靠近到了危险的距离上,再不收缩兵力全力突围,就真的来不及了。

根据前方的情报,赴死军主力骑马也有三四万之多,更是把长江死死锁住,清军似乎已经进了铁桶之中。

对于这种情报,多铎是半点也不相信。

不过是赴死军的疑兵之计罢了,赴死军不可能有这么大的主力。赴死军要真是有这样的实力,在扬州就不必打的那么艰苦。无论这种把戏演的多么逼真,都不可能是真的,从赴死军彻底放弃江北就知道他们的实力也很有限。在这个战略基础上,无论怎么摆布疑兵无论怎么虚张声势。都掩盖不了赴死军主力人马不够的事实。

这种瞒天过海的把戏最多也就是吓唬一下北线的新附军而已,多铎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唬住。赴死军要真有这么强大的兵力,根本就可以毫不顾忌的之际掩杀过来,哪里还用得着把南都作为诱饵去四下敲打外围的新附军?

不可否认的是赴死军的虚张声势确实把北线的新附军吓的不轻,对于双方的兵力起到此消彼长的作用,并且从战略上形成对清军主力的包围架势。

“无功而返。”这是多铎对南都之战的总体评价。

虽然赴死军摆开的架势大的惊人,乍一看就是四方合围十面埋伏,可多铎绝不相信赴死军能够把自己一口吞下去。这是双方的实力决定的,而不是靠玩弄什么阴谋诡计就能够实现。赴死军虽然占据了主动,可摆下四面合围的架势,兵力必然分散,根本就不可能吃得下多铎主力。

清军若是想走,也不是赴死军能够阻拦得住的。

清军在城头上的争夺正陷入白热化当中,四道子墙已经失去了两道,第三道子墙前后死尸相藉,铺了厚厚的一层。

手中所有的力量都填在这一带,依旧是险象环生,要不是魏无牙及时调了三百精锐叉子兵上来,早已不守。

即便是这样,在城墙被撕破之后固守子墙,战斗虽然激烈,对大局已是无补。大伙儿之所以如此舍命相拼,无非都是在期盼着赴死军能够及时出现,所以一直在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每一个隘口,每一道子墙都要经过反复争夺……

再退一次,就是最后一道子墙了,到时候就只能用血腥的巷战来拖住清军,只能用百姓的伤亡来换取时间。

作为最后威慑力量的几个孩儿兵已经站了出来。撕开宽大的军服,展露出捆绑在身上爆裂之物,随时准备展开自杀式攻击挽救危局。

“要是不见点儿血,南都人还以为咱们孩儿兵是吃干饭的哩。”童子军死狗毫不在乎的轻松说道:“一会鞑子若是破了这道子墙,咱们几个就都上去,让南都人看看锄奸团的威风,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斗……”

瘦骨嶙峋的胸膛上捆绑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爆裂之物,孩儿兵已经做好准备,准备用血腥的攻击方式震慑敌我双方……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鞑子兵忽然就退了下去,一直退过数道子墙,正沿着来时路线急速撤退。

惨烈的战斗之下,无论是经验丰富的卢九德还是大呼酣战的杨廷麟,都没有能够抓住这个绝好的反击机会,眼睁睁的看着清军做有序撤离。

“反击,反击,全都压上去……”一边的老神棍立刻下令:“所有叉子兵全都给我上去,咱们的机会来了,老子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敌众我寡,当心有诈。”杨廷麟大呼提醒。

守军能够坚守不过是倚仗地形的优势和城头上的各种机巧设置,若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和敌人混战,万一清兵一个反扑,可就全完了。

“还诈个屁呀诈,这个时候还使什么诈?你们是不是被鞑子打怕了?”老神棍一跳三尺高的大骂杨廷麟和卢九德的愚蠢:“这是咱们的主力到了,我就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蠢货,还不赶紧反击?你个老母亲的,真是傻到家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清军的指挥官是一头猪,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撤兵。清军正快速的扯下城墙,难道会傻到再攻打一次?

卢九德的经验毕竟要丰富的多,最先反应过来。以沙哑的嗓音高呼:“弟兄们,赴死军杀过来了,咱们的队伍到了,鞑子不行了,都给咱家厮杀一场,为惨死的弟兄们报仇……”

看着卢九德披发提刀率先杀出,杨廷麟也终于明白过来。

卢九德虽是个太监,其实应该算是个纯粹的军人,第一反应就是追击敌军。而杨廷麟这样的文官则没有军人那样的反应,而是感觉好一阵子天旋地转,整个身子几乎不能站立,好像是瘫了一样,傻子一般的喃喃念叨:“我大明总算是保住了,万岁无忧,南都无忧。红旗报捷,快给万岁报讯,就说我军已展开反击……”

这样的表现又让老神棍狠狠的撇了撇嘴,有报捷的那个工夫和闲心还不如趁机多杀俩鞑子实惠。你给宫里报捷,就能有援兵了?真不知道这些当官的什么怎么想的。

追击清军正快速展开,城头上已是一片欢腾,助战的百姓一个个满眼含泪的高声大喊,如重获新生一般:“鞑子退了,鞑子退了……”

“鞑子败了,城池还在咱们手中……”

“佛爷保佑,祖宗保佑,老天总算是睁眼啦。”

一面红旗从城头上飘扬而下,持旗的传令兵飞身上马,迅速的穿过几条大街,不住的沿路高呼:“鞑子已退,我军大捷,我军大捷啦。”

“鞑子退了,我军大捷。”

这大捷虽然报的太早,可鞑子兵退下城池却是不争的事实。随着红旗捷报穿过一条条街道,也不知有多少百姓泪流满面,相拥而泣:“城池保住了,咱们的家也保住了。”

“快给佛爷上柱香,快……”

几天来。老百姓们都在沉闷和压抑的恐慌中忐忑难安。好不容易盼来了红旗捷报,压在心头的那片乌云终于散去,仿佛年节一般的欢喜:“我就说了,这南都是洪武爷龙兴的灵地,有咱们大明的先祖震着,怎么能让小小鞑子抖威风,这不就来了捷报的么,哈哈……”

“新皇登基,正统延续。圣君在位,下头当兵的还能不卖力气?咱们大明的中兴就要始自今日!”

“弄点酒肉,上城墙犒赏咱们的队伍去……”

打着红旗捷报的快马风驰电掣一般,撒欢儿一样的上了御道,蹄铁敲打石板之声听起来就那么舒服那么惬意,如新年的爆竹一般喜庆。

黄门给事接过报捷的红旗,脸都笑的歪了,说话也客气了许多:“前方的弟兄们辛苦,咱家这就给圣上报喜去。”

挥舞着报捷红旗,脚步说不出的轻快,还不住的尖声高喊:“鞑子给打退了,前方将士报捷了,大喜呀,报捷了报捷了……”

还隔着老远,武英殿里就听到报捷的喊声,新皇朱慈烺霍然起身,就要踏步离座,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份,急忙做出沉稳状,继续端坐如常。

下边为数不多的二十几个大臣也听到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呐。

这些天来,清军大举进犯,携淮扬之余威猛攻。谁不为南都担心?谁不为新朝担心?

鞑子的厉害大伙儿都是知道的,整个大明朝还有谁能够挡得住?无论是皇帝朱慈烺还是下边的百官和小民,这心里还能不慌?还能没有这样那样的想法儿?

可无论如何,终究是等来了这个好消息。只要鞑子一退,剩下的就都是好事情了,分封百官、各驭有司……新朝缺人,各色杂七杂八的肥缺美差事还能少了?站在这里的可都算得上是和新朝同始终的铁骨忠臣了吧,许许多多的好差事自然是要优先挑选的。

大伙儿都在心里准备好了道贺的言辞,搜肠刮肚准备把最华丽的辞藻用上。这个时候不狠狠的赞美,还等到什么时候?

当值的宫人接过报捷的红旗,依足了宫里头的规矩依次传入,以罕见的大嗓门禀报:“赖万岁洪福齐天,朝中诸公合力同心,前方将士用命,几番血战,终击退清军……先敌已退下,城池有若金汤之固。杨、卢两位节军欲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恳请万岁准奏……”

朱慈烺终究是少年心性,闻得如此大捷,总算是没有耐住性子,腾的站起身来,面色如火的大叫:“准。”

前方战事如火,大伙儿根本就不可能眼看着战机白白溜走而坐等皇帝的旨意,这么做也不过是依照固有的惯例而已。

记忆中的大明军队从来就是百战百败,鞑子一路从关外打到了江南,大伙儿连个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如今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让少年皇帝如何不心热血沸?说起话来也是分外有力:“晓谕前方将士,追击敌军,复我国土,朕必不吝封赏……”

此语一出,下面早就准备的几十个臣子立刻齐齐跪倒,山呼万岁,各色称颂之声如排山倒海一般:“我朝励志刷新,前方将士果思报效……”

“南都围解,江南无虞,收复北地,指日可待。”

“我大明圣君临朝,上下齐心,当开鼎盛之世,再图中兴之举……”

虽然也知道这些都是一时才称颂之词,可少年天子心中依然是踌躇满志:福藩之时,清军临城君臣逃散,自己这个正统嫡血刚一收拾残局,就打的鞑子退下,只要励精图治,亲贤臣而远小人,收拾祖宗河山,完成大行皇帝遗愿,也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罢了。

“疏酒色而勤政事,心系万民……”少年皇帝脑子有些热了,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如何才能做个好皇帝,如何才能中兴大明:“刷新吏治,整军备武,收复北地……”

城北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决战阶段。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多铎再也不敢把新附军和主力满洲兵分的太开,而是混杂一起,由佟图赖的汉军旗为主导,主要的新附军紧紧跟在汉军旗后面,多铎的本部亲军殿后,组成一个巨大的楔形。

在交战之处,双方不约而同的动用了所有的炮火。

每当这个时候,炮营的符二瞎子就开始跳着脚的骂娘。

赴死军的炮火射程有限的很,只能在野战中支援前面的叉子兵,顺便压制敌人的弓箭群。要想真正的实现远程打击,未免就太强人所难了。

好在鞑子的大炮也没有多少,多是在江南各处临时缴获得来,造成的威胁并不是很大。

“我把他个老娘的,这他娘什么破挽马?怎么跑的这么慢?”符二瞎子不住的抽打拖炮的马力,也不住的破口大骂。

“那匹不是挽马,是骡子。”

“骡子?我把他老娘的,这是骡子?跑的还不如慢牛哩。”眼看着叉子兵一拨接一拨的跃了上前,就是行动相对迟缓的火铳兵也超过了炮营,符二瞎子还能不着急?

这边炮火够不着敌人,敌人的炮火可是能打过来的,炮营虽然不剩下多少门炮,可也得填上去提供火力支援呐,要不然拿叉子的弟兄可就只剩下吃亏了。

好在清军志在突破,进展也很神速,进入射程也就是眨巴眼儿的工夫:“摆炮,摆炮,摆那么开做个鸟毛?紧点儿,再紧点儿……”

符二瞎子的炮火还没有就位,最前面的淮扬军已经清兵接上了。

从侧翼里斜斜杀出的淮扬军,直直的让过敌人前锋攻击颈部。

“为督师复仇,杀。”

史德威一马当先就冲了过去。

两支军队也算是“老熟人”了,一方悍勇一方血热,淮扬军一上来就拼出了全力。

队颈部微微凹陷下去百十步,清军的一支队伍也从左肩部杀出,拦截淮扬军。

由于双方都是高速突进,只来得及三射就已经开始混战,双方的弓兵也就失去了作用,纷纷抽出刀子加入战团。

也算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了吧,淮扬军直挺挺的就和汉军旗的一部人马撞上。

如两股急流对冲一般,最先接触的部分迅速被对方巨大的惯性冲的散乱,然后很快就互相渗透互相融合,最为惨烈血腥的肉搏战开始。

长枪捅进胸腹之中带来的闷响,重刀轻易划破肌肤砍在骨头上的沉声,震天的呐喊,凄厉的惨叫顿时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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