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伶很小的时候,天桥下,一笼荫翳里,总有三两个摊子挂个小幡子,戴了墨镜的算命先生虚张声势。那些老头儿喜欢和她爹妈神神秘秘地嚼着舌根:“你女儿命犯孤煞,一辈子孤独终老……”
刘伶同志从小就没什么鬼神敬仰。
不过那时候太小,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孤煞”,只知道那大约是不好听的话,于是她狠狠吐口唾沫,大摇大摆地跑开了。再大点,明白是啥意思了,她往往扯了嗓子就骂:“老娘命里金木水火土样样泛滥,就是不犯孤煞!”
再后来——
她中学时,同学在玩早恋。
她大学时,鸳鸯成双入对。
她工作以后,老同学连孩子都有了。
刘伶终于有了点危机意识,总结再三,咱自身条件不赖,为什么身边没一两坨牛粪让咱插上去?还不是因为自己太粗,没点儿女孩子的娇、嗲、娘。
只有认识错误,才能改正错误。
从此,老姑娘踏上了以“娇、嗲、娘”为准则的道路。
别说,这招还真挺管用。
自从她娇了、嗲了、娘了,果真给她吊上个老公。
不管质量咋地,自己好歹也告别了单身。
但未经考察与事先试用的产品,终于在这天暴露出不良的一面。
翡翠谷里,刘伶这可是亲眼看见一个礼拜前,和自己相亲、然后闪电结婚的那个男人抱着另外的女人吻得忘情。她嘴角抽了抽,脑袋一片空白,和声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默默退开,蹲在不远处的空地,等那俩人亲热完。
这个偷腥的家伙,也就是自己的丈夫好像叫符昊吧。
她抓一抓胳膊上蚊虫叮上的小红包,有些不确定地想。
刘伶的恋爱故事其实很简单,第一次相亲,她就遇见这个男人,两人没聊多久,他就说:“结婚吧。”
刘伶被男色迷了眼,立刻点头同意。于是,第二天她在家里还睡得迷迷糊糊时,就有人把自己抓了起来,梳洗、打扮,换婚纱。闪电一般,她被迅速打包成一个像模像样的新娘,送到符昊身边。那天,男方家的父母一展豪气,在五星级的酒店定了上百桌酒席。
来的人那么多,她眼花缭乱,自己连老公都差点分不清是哪个。
等酒席吃完,老姑娘晕晕乎乎,终于踉跄地挽着符昊,被大家送进了新房。
被翻红浪,春浓落花红。
刘伶,从女孩蜕变成一个女人。
这会儿,刘伶抹了一把额角沁出的汗珠,从回忆里醒过来,这才看清楚,这个叫符昊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女人看模样,才十*岁吧?
那么嫩的草,他也好意思吃!
刘伶扯了一把嫩草,放在嘴里嚼了嚼,“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没了树荫的遮挡,太阳火辣辣地烫得人脸颊直痛,她转过头,但见遍目苍郁,流瀑叮咚。心里更是一阵郁闷。
要是没有这件乱糟糟的事,这的山景多美,但她现在哪还有心思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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