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年男子抬起衣袖,缓缓地将脸上的血迹擦去,又撕下一块衣襟,将伤口白扎了一番,再度双手边垂,不动弹了。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段易明深吸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陛下息怒,微臣着实没有料到失态会发展至此……”
“行了,行了……”段易明没等说完,便打断了他,道:“说现在该怎么解决,如何把楚儿救回来,其他的容后再议。”
“陛下,不可啊……”
“什么不可?”
“我们现在不可再主动出兵了。这一次,虽说损失不到一万人马,却尽是精锐,而且,善攻之军已然不多,若再派出去,无疑是给宋师军逐点击破的机会……”
“够了!”段易明怒道:“当初联合宋军故意给杨凡放行的是你,这才遭致岳少安报复,不单我死了侄女,连大好河山也残破不堪。”
段易明越说越觉得胸中一口闷气憋得难受,想起当初就是这老小子在自己耳边将岳少安说的一无是处,总的来说就是这个女婿不乖,有先进的火器都不拿来与我大理分享,不能让他做大,一定要打他、打他、打他……将他打乖了为止……
现在和宋朝互通信息,合力对付岳少安的主意也是他出的,在宋师军立足未稳之前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的计策还是他出的。就是眼下援军配合被围的骑兵单面击破宋师军依旧是他的主张,可以说每次他一开始说的都是那么的好,几句话就将未来描绘成一副壮丽的蓝图,但结果却是一次比一次惨。
段易明本想做一个大理的中兴之主,可是到了现在,中兴的愿望没有完成不说,连守成都没有做到,整个大理,已经十有八九落在岳少安的手中,自己只剩下了永昌府这么一座孤城,若说不悲哀,连鬼都不信的……
这一次,段易明对他的提议心中满是怀疑,该不该听呢。他着实有些难以取舍。
看着段易明有些动摇,中年男人跪下道:“陛下,现在是我们光复失地的唯一机会了,大宋的大军已经出发,岳少安的宋师城危机四伏,他撑不了多久了。一旦宋师城出事,这里的宋师军必然回援,到时候我们随后追杀必可大获全胜,那时只要陛下登高一呼,何愁没有人响应。倘若现在出兵,不单不能对宋师军造成致命的打击,甚至我们自己都会万劫不复,那时,即便岳少安后院起火无暇顾及我们这边,我们又拿什么来与之抗衡呢?还望陛下三思……”
说罢,一头磕在了地上。
“嗵——”
“嗵——”
“嗵……”
脑门碰撞地板的声音声声传来,段易明不为所动,双拳紧紧握着,闭上了眼睛。让他下这个决心还真是有些困难。
因为,倘若他现在决定留下来,那么便真的将自己的后路完全断去了。一旦永昌府被合围,再想走,便走不成了。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切都压在宋朝和岳少安的战斗中,得确十分的冒险,他实在有些不敢下这个决心。这个时候,段易明优柔寡断的性格表露无疑。
中年男子似乎深深明白这一点,脑袋磕在地面上磕着却不作假,刚刚包裹好的伤口再度溢出血来,额头处一片鲜红。他艰难地抬起了头,道:“陛下,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您若是不下决心,以后您能做的也最多是一个有些势力的富家翁,而且还要提心吊胆一辈子。放过了这一次,悔之晚矣……”
“好了!”段易明的眉头紧蹙,疲惫地声音从口中传出:“你先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