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他在等她,爱有多沉多重多放不下,时间为证,商商不是不动容,心口酸胀膨胀,一点一点蚕食她原本坚定的想离开的信念。
她早该知道的。
即便中间隔过一个陌生的四年,横了另一个男人存在,他对她的影响也还是依旧存在。
她忘不掉他……
一旦记忆回来,很多东西便会紧跟着倾巢而出。
“终究老天待我不薄。”他抬手,食指指向上方,有些自嘲的笑开,“他叫我等,我等到了,终于等到了……傅商商,四年来冰冷常伴我左右,好不容易我的温暖回来了,我冷怕了,想长久留住这点温暖,就无耻了不可以吗?”
他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重重敲击商商耳膜,心脏跟着震颤。
读得出他的无助,以及想甩甩不掉的深深绝望。
商商明白这种感觉。
四年前她熬不过去,懦弱退缩着,叫另一个人格将自己占据,当了四年的商商,以为生活踏上正轨,怎么忘了他还在这里等她?
是她背弃了他,整整四年。
有眼泪夺眶,不受控的哽咽,“对不起,小叔,对不起……”
她也想伪装冰冷的,想彻底从他跟前逃离,但做不到,触及到他眼底疼痛,足够叫一腔冰冷尽数融化。
有太多的不舍,叫她难以决绝转身离弃。
就这样吧,她妥协……
她在哭,年慕尧伸手撇掉她脸上泪痕交错,而后宽大手掌落在她头ding那块,揉了揉,嗓音缓和了些,才又出声安慰,“不哭了……”
商商抽抽噎噎,哽咽不断。
这道闸一旦拉开,哭了,很难就此停住。
“如果觉得抱歉,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傅商商你从我的生命中抽离四年,我要你赔以往后四十年或者更多年的陪伴。”如果他这具残破身躯能够支撑的话。
商商愣了下,继续哭。
隔着茶几年慕尧拥了拥她,“忘掉这四年二十岁的那个商商,你可以有家人,但不可以有情-人……秦时那边我会帮你断掉,往后安心住在这里,呆在我身边就好,你可以做一切喜欢的事情,随心所欲过活,除了找别的男人这点。”
商商,“……”
他不提秦时还好。
提了商商心口一阵绷紧,开始矛盾。
四年来将秦时当做自己的结婚对象,记忆没回来之前,那么复杂的感情世界里,她只有秦时这一片,那么认真在交往。
如今……
她深爱的仍旧是年慕尧无疑,可是秦时……她会觉得亏欠。
他帮她断?
商商想到这种可能,两个大男人坐一起谈她的事情,想想都觉得恶寒,并且只叫年慕尧出面,那和打秦时的脸有什么区别?
当断则断,道理她懂。
可秦时为她做了太多,四年来能感觉他的真心付出,如今她却说丢就丢?
那太残忍。
“小叔,这事情……”
她话说一半,身子从他怀里脱离,年慕尧站直了身体,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眉心一点一点深深皱起,不悦全都写在脸上。
“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先休息。”
他无意再留,转身要走,后头,商商不大甘心,“小叔,你听我说……”
那边,走到门口的人步子顿住,商商以为有希望,才要开口,却见他抬手捂捂xiong口,“别刺激我,我有心脏病的。”
商商,“……”
愣了下,房门开合,那人跨步出去。
安静下来,商商觉得不大真实。
像还身在梦中,没有醒来。
前后几个小时,她又重新和年慕尧和好了?
下意识看一眼茶几上巴掌大的红色本本,翻开,那时候的模样和现在并没有多少改变,而她和年慕尧之间确实兜兜转转,隔了生死跨过一圈。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心境到底变了。
记忆回来,确定哪个才是割舍不掉的挚爱,对秦时她得亲口说声抱歉。
分开,她有了年慕尧,可秦时呢?
想想这点,商商心口愧疚更深。
年慕尧不懂,四年,如果没有秦时,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她,秦时的陪伴和牺牲,一切的一切,不是难以割舍,而是无以为报。
秦时最想要的,她给不了,毕竟她这个人不可能一分为二。
就算如今到了分开的时候,这事情也不可以交由年慕尧来办……
这点想法很是坚定,可想想刚刚某人的态度,商商有些头疼。
不管了,总归会有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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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商商窝沙发上看电视又睡了会,醒来外头已经一片沉黑。
身子犯懒,不太想起。
‘扣扣——’
浅浅眯着,还是房门被人敲响,商商才算清醒,年慕尧不会这么礼貌,何况这是他的卧室进出根本不用敲门。
她应了声,房门打开。
“太太您好,我是别墅里的佣人张嫂。”来人自我介绍,过后才又继续,“晚餐准备好了,先生请您下去用餐。”
商商伸了下懒腰,这才从沙发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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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年慕尧还在厨房忙着。
偌大别墅,佣人不多,只有张嫂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在,“太太,先生对您可真好,我在这伺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下厨。”
商商眯眼看着厨房里连围裙都能驾驭的十足完美的男人唇角不自禁上扬,耳朵里张嫂夸赞的嗓音尤在,她步子跨开,不受控的过去。
里头,年慕尧正在盛汤,冷不防腰上一重,背后有张小脸蹭了蹭深埋着,他手里动作一顿一勺汤险些泼出来,缓了缓,才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商商嗓音闷闷的,“我就是想抱抱你,再一会就好……”
鼻腔间食物想起浓郁,但抵不住他身上叫她熟悉入骨的好闻气息。
四年,恍若隔世,如今重逢,真好。
盛好汤,年慕尧放下勺子,身子转了转将她拥进结实xiong膛里,四下一片静寂,任由她深埋着,安静陪着。
眼泪又开始不受控了……
“小叔,如果我没有回来,如果我始终没能想起你,那你怎么办?”四年,她明白他有多孤单,“小叔,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这辈子可能就要错过了。”
年慕尧抬手在她后背拍了拍,无言。
是啊,差一点……
想想其实后怕,幸亏,那么多绝望的时候彼此都很有默契的ting过来了,叫那一点停住,相遇了,差的那一点点才算化为乌有。
这一路,太难。
“小叔,能再抱一抱你真好……”她肩膀一阵瑟缩,哽咽声渐渐大了起来,xiong腔间悲伤情绪蔓延,有多庆幸就有多感恩。
年慕尧叹一口气,不想她太难过,低头在她耳边吹一口气,“等下吃过饭回房间,慢慢给你抱个够?”
耳蜗边有一团湿热气息笼罩,商商小脸刷的涨红,明明无比温馨的重逢时刻,转瞬瑟情味道十足。
个老不正经的!
“流-氓!”
猛地给他推开了,蹬蹬蹬恶狠狠踩着步子出去。
后头,年慕尧瞧着她恨不得将地板踏穿的模样,失笑,手臂间像是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她能这么快接受他,其实在他意料之外。
一样的不真实,叫他以为又是浅眯时候的美梦一场。
隔了四年……
她身边那个男人一样优秀,他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害怕那个男人对她造成的影像已经超过了他,害怕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被另一个人取代,害怕她即使找回记忆还是宁愿做这四年来的那个商商。
毕竟四年前那样通过,害怕她小小的身躯会难以承受。
太多太多,但是万幸,他的小丫头足够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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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两荤两素一汤。
时隔四年,商商再次吃到他做的饭菜,眼眶发酸。
她要了一大碗米饭,慢慢的吃。
两个人的晚餐心口有多生暖,她猛地想到秦时一个人在公寓呆着孤零零的,就有多心酸,到后头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眼下那个人成了她心里的坎,不知该怎么跨越。
最绝望的时候是秦时陪着,这么多年的陪伴,她潜意识里将那人当做了是另一半,朝夕相伴,像身边不可或缺的家人一样……
一大碗米饭好不容易解决了,搁下碗筷有些撑了。
心里藏了事情,莫名有些心虚,犹豫又犹豫,还是开口,“小叔,有个事情……”
“张嫂,帮我上楼拿下药。”话说一半被人截断,年慕尧侧头朝佣人吩咐一声,才又回头看向商商,“你说,什么事?”
商商不解,但更多还是担心,“你让张嫂给你拿什么药?”
“不是说过?”年慕尧食指转了转指向xiong口那块,满脸无辜,“心脏病。”
商商,“……”
能不提这茬吗?
不想让她说秦时的事情敢不敢直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