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一直都觉得,神神秘秘的大师兄,纵然不是仙风道骨,也该是风度翩翩。
莫梧桐曾经说过,他这辈子至今最佩服的人就是大师兄,以后大概也不会改。
林叶问他为何,莫梧桐说,师父教出来的弟子,却比师父厉害多了,你说值不值得佩服?
在莫梧桐对大师兄的形容中,这应该就是个在任何故事里都能做主角的人。
没有武学根基,是被师娘捡回来的,经历大概和子奈差不多。
原本应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道因为受到什么牵连所以家道中落。
大师兄从不和师弟们说家里事,大概只有师父师娘知道。
流落街头被师娘捡回来后,大师兄是个腼腆到和谁说话都会脸红的大孩子。
他是武馆的第一个弟子,比二师兄谭炳晨来的早半天。
几年后,不但师父已经没有什么可再教他的,连师娘也没有什么能教的了。
大师兄和二师兄关系最好,二师兄的身世他也清楚。
他在武馆学无可学之后,便请求师父师娘要出门历练。
雷红柳说,你想出门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你想去什么地方,又是想去做什么。
大师兄说,走万里路。
雷红柳点头同意,她说,你走万里路是历练,再顺便帮我办一件事。
边疆多年大战,有不少遗孤生计堪忧,雷红柳说,你若遇上,能帮则帮。
大师兄要出门,其实正是因为此事,他知二师兄心里有多苦,所以他想救苦。
他离开的那年薛铜锤才刚刚出生,确实还裹着尿布。
此时归来,大概是万里路已经走完。
巧就巧在,他进云州城的时候,便听说了严家武馆的林叶要挑战奉忠武馆的事。
一开始他真的只是想看看热闹,这新来的小师弟,到底有多厉害。
可路人说,严洗牛这个家伙,只有婆娘和捡来的弟子撑腰。
于是他一脚两拳,让奉忠武馆的前堂坍塌成废墟。
或许用不了多久,关于严家武馆还有个怪胎的事就会流传开来。
江秋色不在乎这个,走万里路,让他学会了太多太多东西。
他出门第一个月的时候,渡江南下,在船上遇到了劫匪。
劫匪说要钱不要命,交钱就平安,于是他交了,满船的人也都交了。
那七八个水匪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个腼腆的和个姑娘一样的家伙,居然是个怪胎。
但他们死也不冤枉,因为他们拿了钱又要杀人。
江秋色第一次与人交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打完才知道,原来这么好打,也才知道,原来江湖这么不太平。
第一次坐船就遇到水匪,第一次进山就遇到山贼,他的万里路,走的并不顺利,先学到的是人心险恶。
此时见他掉落下来那么多银票,雷红柳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当初让你出门走万里路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秋色道:“师娘,弟子没有做过坏事,也没有做过昧良心的事,银票是这几年积攒下来的,弟子做过苦力,帮人做过保镖,还曾为朝廷追捕过要犯,所以......”
雷红柳道:“你只一句不昧良心,师娘便觉得开心,其他的事,你若不想说便不要说。”
江秋色笑起来,把银票都塞给雷红柳:“我留着也没有用处,攒下来就是想都给师娘,给师弟们买新衣服用。”
他和雷红柳说话的时候,一只手在背后,手里拿着几张银票在那晃。
严洗牛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到他身后,迅速把银票接过来,又迅速塞进自己袖口里,动作一气呵成。
严洗牛道:“回来就好,大概不会再走了吧?”
江秋色道:“不走不走,若没有什么必须要离开的事,就一直陪在师父师娘身边。”
林叶站在旁边看着,他总觉得这位大师兄,有许多不愿意和别人说的故事。
那万里路上,应该会格外精彩吧。
“小师弟。”
江秋色走到林叶面前笑道:“我一进城就听说了你的事,你很了不起。”
林叶客气了一声,他见礼微微俯身的时候,见江秋色的手上有厚厚的老茧。
两只手都有,这是很奇怪的事。
刚才他一脚两拳,足以说明其实力应该已在拔萃,且至少拔萃四芒。
若在拔萃五芒,六芒,无限接近武岳之境,那这事就更为奇怪。
他双手不必有那么厚的老茧,因为到此境界肉身已经改变了。
如庄君稽,多年前的巅峰时期,应该在拔萃境六芒。
习武之人都知道,从启明境到显距境,再到拔萃境,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水到渠成。
可拔萃到武岳,要看机缘,看气运,看天时地利人和。
庄君稽那双手,没有一点茧,原来的总捕雷风雷那双手,也没有一点茧。
内劲修为到了如此地步,身体也随即变得强悍,磨出茧只有一个可能。
只能是,用的多,多到连如此修为境界的肉身都没能修复。
所以这位大师兄双手满是老茧,让林叶心里多多少少起了些疑惑。
“咱们走吧。”
江秋色道:“这架,大概也不用再打了。”
林叶摇头:“为师门打的架,大师兄已经打过,我还有些别的架要打。”
他迈步向前。
废墟中,一脸尘土的崔向礼脸色极寒,他没有想到严家武馆的人竟是如此的不讲规矩。
上门比试,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是家常便饭,哪有拆人家房子的道理。
“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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