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章(1/2)

第 113 章

姜言意缓了缓道:“蒹葭, 这羊皮卷轴交给官府去处理,你看如何?”

霍蒹葭点头:“这东西落到旁人手中指不定会招来祸端, 交给官府再好不过。”

她摸了摸自己背后那把大刀的刀柄, 眼神像一头小狼:“我只有一个请求,若是抓到杀我爹的那伙人,里面有个女游医, 我要亲自砍她脑袋!”

“女游医?”姜言意拿着羊皮卷轴的手一顿。

霍蒹葭额前垂下来的碎发挡住了眼, 只有嘴角抿得死紧,显出几分倔强:“那游医擅做迷香迷烟, 我爹就是着了她的道!”

姜言意忙问:“你说的那女游医, 身形相貌如何?”

霍蒹葭用手比划了一下:“是个年近不惑的妇人, 比东家你矮半头, 大概这么高, 中等身材。”

霍蒹葭描述的这些, 跟姜言意之前遇到的那名女游医都吻合,方才她又听见邢尧说琵琶巷遇袭有人借着火势烧了大量迷烟。

先前在集市也遇到女游医买了好几人份量的食物……

姜言意神色微变:“会抓到凶手的。”

她看着霍蒹葭一身血衣,道:“你先去隔壁找秋葵, 梳洗换身干净衣裳。”

霍蒹葭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 听话回去。

姜言意快步走出花厅, 问了封府的下人得知他在书房, 过去把羊皮卷轴的事告诉封朔后, 道:“城内有个姓方的女游医,她住处应该还藏了同伙, 她们八成就是劫走姜言惜的前朝余党。”

原书中在关外村落里认出姜言惜是前朝公主的, 便是一个姓方的女神医。

姜言意先前一直没往关外的前朝旧部这个方向去想, 毕竟在原书中那是男女主到了关外才触发的剧情。

但结合目前的线索看来,那姓方的女游医, 就是原书中给女主配药、让女主差点毒死皇帝封时衍的女神医无疑。

女游医一伙人抢夺霍蒹葭和她爹押镖的羊皮卷轴,显然是想以此为筹码同兴安侯合作。

战火一起,苦的永远只是最底层的百姓,目前天下是三方割裂的局面,东南是樊威和信阳王一党,西北是封朔,中部是新帝封时衍的势力。

三方各有掣肘,虽一直不得太平,但为了保存实力都不敢下死力气去打,战火蔓延范围有限,不会殃及更多的无辜百姓。

她和封朔都有意不让前朝的人掺和进来把水搅浑,毕竟前朝旧臣想复国,就巴不得天下再乱些,民生越苦,他们再跳出来画大饼,得到的支持就越多。

现在前朝的人突然蹦出来,显然是有人故意牵引了这条线。

算算时间,她上次感染风寒,女游医就已经来了西州,可不就是姜言惜被抓之后?

封朔让邢尧把陆临远找来,大概率也是怀疑上了陆临远。

虽然已经锁定了姜言惜就在吉祥客栈,但女游医的住处肯定也是一个据点,封朔很快就吩咐亲信带人前去设伏,特意嘱咐了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吉祥客栈那边一收网,若有逃脱的前朝余党再寻藏身处,就只能退回那里,一网打尽可比全城搜捕要容易得多。

部署完这些,封朔才看着铺在案前的空白羊皮卷轴问姜言意:“你那丫鬟的话可信吗?”

姜言意道:“我的人盯了她有段时间了,可信。”

她话音刚落,池青就火急火燎从外面进来:“前朝的藏宝图在哪儿?”

他进门才发现姜言意也在里面,赶紧作揖:“楚姑娘。”

姜言意福身还礼。

封朔把藏宝图拿给池青:“能看出什么猫腻吗?”

“空白的?”池青一边嘀咕,一边接过羊皮卷轴左右翻看,还伸手搓了搓羊皮卷的边缘,没发现里面有隔层,兴致顿时败了个干净,撇嘴道:“这羊皮卷轴八成是假的,指不定是前朝旧臣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只为了让兴安侯入局,协助她们救人。”

他把羊皮卷轴还给封朔,给自己倒了杯茶解渴:“亏得我听到消息就赶过来,还以为有了这笔钱能给将士们换一批兵器,再整支重骑兵,白高兴一场!”

重骑兵是靠无数银子养出来的,在战场上也占据了绝对性的优势,轻骑利于行军和执行一些突袭任务,但在正面战场对上重骑就只能一路溃败。

重骑从将士到战马都有重甲防护,远程放箭根本伤不了他们,只能近战。轻骑近距离对上全面武装的重骑,轻骑兵砍重骑兵数刀都不一定能伤到对方,而重骑兵只要一刀就能让轻骑兵非死即伤。

在战场上,若有一支重骑兵,正面交锋时重骑能把对方的步兵阵营碾压式冲散,后面的步兵再来收拾残局补刀,胜算就会大很多。

只不过组建一支重骑极难,几乎是把军营里拔尖的士兵都选过去,毕竟穿着重甲还能挥动兵器,对骑兵身手和身体素质都有要求。

战马也得选上等马匹,不仅要驮穿重甲的骑兵,还得披护甲以防刀剑劈砍,劣等马身上驮着这些根本跑不动。

历朝历代的天子为了防范臣子造反,都不允臣子私养重骑,只有天子手中才有重骑军队。

西州以南多丘陵,重骑的优势发挥不了,他们才能跟朝堂僵持。但出了西州地界,多为平原地势,他们早晚得同朝廷正面交锋,没有一支重骑部队不行。

池青来之前有多期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封朔原本也没寄望在藏宝图上,得到这个结果倒不觉得有什么,瞥了池青一眼道:“不是让你去筹钱了么?”

这苦差就是池青前几天嘴贱,调侃封朔好不容易有机会正大光明去姜言意那里用饭没去成,最后给自己揽上的。

他苦哈哈道:“我想方设法从西州商贾手里要钱了,但这些商贾也狡猾着呢,一个个腰缠万贯,哭穷卖惨却比谁都厉害,你要是不顾及名声,我倒是可以直接带人去抢。”

封朔瞪他一眼。

池青无奈摊手:“那我也没法子了。”

姜言意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才道:“西州富商们成立了一个商会,我从商会入手试试。”

封朔若是强行施压,也能让富商们大出血,但那样做,他之前大费周章攒下来的名声就没了,得让富商们“心甘情愿”掏腰包才行。

封朔抬起眼皮看她:“你想怎么做?”

姜言意道:“逐个击破吧。”

她带着如意楼和面坊加入商会,商会里的利益蛋糕必然得重新分配,通过竞标如意楼成功一事,商会里的人也知道她身后就是封朔。

她挨个拉拢商贾,暗示出钱资助军需就能得到更大的蛋糕,只要有一个人不再和其他商贾统一口风,那么其他商人就会心慌,为了不被踢出局,保住原本属于自己的那份蛋糕,就只能跟着出资。

池青眼前一亮,抚掌道:“这主意好。”

封朔略加思索,似乎也觉得这主意可行,点了头:“需要府衙那边配合就同我说。”

姜言意去给商贾们画大饼,官府这边总得有点风声放出去,才能唬住那群老狐狸。

池青两手捧着茶杯,看看姜言意又看看封朔,“这事不是由我负责么?”

怎么需要配合是给封朔知会一声?

封朔淡淡撂下一句:“本王亲自督办,你回去监工修筑城防。”

池青:“……”

人性呢?

***

入冬以来,西州的大雪几乎就没停过。

陆临远站在院子里,看着墙头外落满积雪的枯枝,眼底好似一口枯井,无波无澜。他身形比起从前,又单薄了几分,肩头披着灰鼠皮织锦披风,时不时还是掩唇低咳两声。

他的小厮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从厨房走来:“少爷,该喝药了。”

枯枝上停了两只歇脚的雀鸟,陆临远目光注视着雀鸟道:“先放着吧。”

小厮口中念叨着:“怕不是上回落了病根,您这咳嗽一直不见好。”

他说的是陆临远冒着风雪找了姜言惜一天一夜那次。

院门在此时被人粗暴拍了两下,小厮忙跑去开门:“来了来了,谁呀?”

一开院门,小厮看到一队铁甲卫,瞬间禁声。

邢尧步入庭院,亮出封府的令牌:“劳烦陆公子随刑某走一趟。”

陆临远刚端起药碗,对邢尧突然上门来,面上也露出几分诧异,还有一丝隐秘的不安,他放下药碗拱手问:“敢问发生了何事?刑护卫要带陆某去何处?”

邢尧道:“陆公子见了王爷,自会知晓。”

邢尧一说封朔,陆临远心头那一丝不安便愈重了些。

他回西州城后一直谨小慎微,没有露出马脚才对。

**

到了封府书房,他依然像从前一样,对着封朔见礼:“卑职参见王爷。”

封朔坐在案前,抬起眼皮看着下方躬身作揖的青年:“那日你在这书房里同本王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封朔没让他起身,陆临远便一直僵持着作揖的姿势,这没头没尾的话,暗含警告的意味,他心中一沉,恭谨回答:“卑职记得。”

封朔说:“记得便好,你且说说,救走惜嫔的人,是谁放进西州城来的?”

陆临远心惊肉跳,面上却只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惜嫔被人救走了?”

封朔眯起凤目,念在陆临远几次立功的份上,他本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但陆临远这句话,直接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眼底刀尖一般的锐气骤聚,说出的话倒是慢条斯理:“陆临远,本王不杀你,并非因你是陆孟学的独子,本王惧天下儒生口诛笔伐。你到现在还活着,只是本王念着你曾救下丁家村数百条人命。”

陆临远慌忙跪了下去,半是惊惧半是惶恐,还有一丝难堪:“王爷息怒。”

自古忠义难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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