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夏的时间乱了,所以他也乱了。
“给你。”他匆忙将糯米糍塞到裴听颂手上,然后强行扭开自己的胳膊,回到原来属于他的那一半空间。
现在还有几分钟?他试图往前推算时间,可越算越乱,错掉的秒针好像怎么都卡不进去的拍子一样,追都追不回来。方觉夏只能选择放弃,他将后背抵在柜子的内壁,手脚尽可能收回,好像这样就是安全的。
但他的小钟表坏了,他没了冷静稳定的底气。
老实说裴听颂有些莫名,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捏了捏手里的糯米糍,包装袋发出塑料挤压的细碎声响。
方觉夏的知觉系统总有延迟。他的感知迟缓,就像之前在传纸游戏里,他也只是被裴听颂迅猛的攻势惊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突然间,寂静的衣柜里出现包装袋窸窣的声响,这好像触发了他感知系统的某根神经,一瞬间把他拉回到胜负欲爆棚的游戏现场。
玻璃糖纸摩擦的声音,迟到许久之后,开始在发红的耳畔沸腾起来。
时钟失灵就罢了,现在连知觉都开始错乱。
原来方觉夏是要给他零食。裴听颂这时候才搞明白对方的动机。
那直接说啊。
对了,一开始方觉夏是要直接说的,只不过被他阻拦了。
外面传来队友们在客厅吵吵闹闹的声音。
裴听颂心中无力,本来自己也应该是其中一员才对。
“这个就想打发我……”他很小声说。
谁知黑暗中另一头方觉夏却抢先道,“那扔过来,还给我。”
他试图趁机撤回自己给零食的举动,尽管语气显得有些冷淡。
“做梦。”到他手里的东西就没有还回去的。他直接用牙咬开包装,将里面柔软的糯米糍挤出来凑到嘴边。
触到嘴唇的瞬间,熟悉的软糯触感令裴听颂有一瞬间的出神。
明明在游戏过程中丝毫没有任何异样情绪产生,只是单纯想要赢。
可现在他的嘴唇好像过了电,被这颗糯米糍勾起奇怪遐想。
谁也看不到的黑暗里,裴听颂的喉结慌乱地上下滚动几下,然后一口吞掉了这个小小软软的东西,并且暗自发誓以后永远都不会再吃糯米糍了。
即便如此,传糖纸那一幕的画面还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周遭越是黑暗,那个瞬间方觉夏眼睛里闪烁的光就越是明亮。
黑暗是情绪的培养皿,寂静则是感官的放大镜。
出于某种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心理,裴听颂只想打破这种沉寂。他伸开有些酸麻的腿,碰了碰方觉夏,“哎。”
“我没有名字吗?”
方觉夏并不是故意要为难,只是不带感情色彩的一句询问。事实上他早就习惯裴听颂的肆意妄为,对他而言长幼顺序也没什么要紧。只是在这个瞬间,他就是觉得很奇怪,一切都很奇怪。
裴听颂喉咙一哽,本来是想问他还有没有吃的,可现在遭到冷淡反击,骨子里的作恶习性卷土重来。
“你又叫过几次我的名字?”说着,他试图获得这个冷淡家伙的注意,于是靠近更多,膝盖屈起顶开方觉夏并拢的双膝,强制性发号施令,“喂,看着我。”
故意压低的声音变得更加有压迫感。他的膝盖骨恶意用力顶着,拨开他的腿,甚至踩在他大腿上,“你根本都没有在看我吧?”
方觉夏直言,“我看不到。”
“那我可不管。”裴听颂的语气更加顽劣,透着点笑意。就在他准备做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衣柜的门忽然间被打开了。
光线猝不及防闯进来。
“当当当当!出柜吧!”抓着衣柜门的凌一身后站着摄像师,一开始他都没看清,可下一秒他就发现缩在衣柜里的他们俩姿势有些奇怪,尤其是裴听颂的腿……
站在凌一旁边的路远幸灾乐祸道,“远哥很欣慰,看来你们俩这五分钟相处的很好嘛。”
浸在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间重新回归到光明总有些不适应,方觉夏眯起眼睛低下头,裴听颂伸手挡了下眼,也很快收回自己放肆的腿。
当然,这一幕也被第一时间记录到直播间。
[才五分钟我就想死你们俩了!!快让妈妈康康你咱们在搞什么!]
[哈哈哈哈01笑死我了出什么柜啦真是]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捉奸现场!!!我晕了!]
[葡萄树你的脚踩在哪儿呢!]
[woc你们俩这个姿势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衣柜里没有摄影师!我恨!]
[这一幕好有那种扫黄大队直击现场的既视感hhh特别是觉夏认罪伏法的低头]
[啊啊啊啊错亿!!我要看衣柜play!!]
[出柜了出柜了出柜了]
[今天就是我们听觉的出柜纪念日!]
裴听颂先走出来,嘴里念叨着憋死了。
“刚刚我们在外面又玩了一局,然后路远输了哈哈哈!”凌一说起来就笑个不停,“他自己录了翻花手小视频!”
方觉夏这时候才知道说摄影师在外面是骗他们的,衣柜外没有人。
他的心跳得有点奇怪,不符合平时的身体规律。他把这归因于密闭空间的缺氧。
“饿死我了,”小裴一出去就开始觅食,“一晚上都在受罚,快给我点吃的。”
凌一拿起沙发上拆开的包装袋,“哎吃这个,糯米糍,可好吃了。”说完他就拿出一个朝裴听颂扔去。
这个小小的糯米糍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到达裴听颂怀中却变成了烫手山芋,反应剧烈,“我不要这个。”说完他就随手扔给了贺子炎,贺子炎一下子没接住,糯米糍从他的手臂弹开,好巧不巧落到了方觉夏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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