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骢马车停靠在宋府后院前。宋辰昭抱着喝迷糊的小妻子下车。夏风吹拂起女子的红裾,露出一双小巧的绣鞋。
陈漾送的酒后劲大。季知意脚步虚软,整个人偎在男人身上,卷着舌头、眯着眼问:“这是哪儿啊?”
“家。”宋辰昭推开门。
两人居住在二进院的西厢房。从后院进来,必然要经过游廊。宋辰昭担心母亲瞧见妻子的醉态,会心生不满,于是搂着人儿步上后院的后罩房。
后罩房是闺阁女子居住的地方,偏偏宋府没有小姐,后罩房被闲置下来。
宋辰昭搂着季知意来到原先掌珠居住的屋子,将人放在软塌上,扯了扯衣襟坐在一旁。
季知意抱住软枕,翻身趴在上面,“水......”
后罩房没有仆人,宋辰昭只能亲力亲为。从一楼的杂物间提来红泥小火炉,放在榻边,一边安抚快要耍酒疯的小女人,一边烧水。
季知意酒品极差,坐起身蹬掉绣鞋,开始哼曲。
若是让二进院听见那还得了!
宋辰昭捂住她的嘴,将她抱坐在腿上,“姑奶奶,你安静会儿。”
季知意歪头在他肩上,醉醺醺地问:“我哼的好听吗?”
“...好听。”
季知意嘿嘿两声,抓起他的手,掰他修长的手指,“宋辰昭。”
“嗯。”
“你为何会喜欢我呀?”季知意醉眼迷离地盯着他的双瞳,“我坏毛病一堆,自己都嫌弃自己,有哪点值得你喜欢?”
醉酒的姑娘捋不直舌头,但声音酥媚入骨,听得人心里痒。宋辰昭任她摆弄手指,另一只手揽在她腰上,“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从何时起,眼里只有她。有她在的场所,目光所及皆是她。
她像鲜活的蝴蝶,飞入他的心中,轻轻点水,引他心湖荡漾。
借着酒醉,宋辰昭问道:“意儿喜欢我吗?”
明知她不喜欢,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想要得知,在她心里,他能占据几分分量。可即便分毫不占,他也不会退却。与她在一起,他信地久天长。终有一天,会打动她的心。
季知意脑子不清晰,闭上眼,“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宋辰昭愣了一下,似有锦鲤跳入湖中,泛起巨大的涟漪。
这句等了多年的“喜欢”,在酒醺中披上了彩霞。
宋辰昭拍拍她腰窝,“意儿,再讲一遍。”
季知意嘟囔道:“我好像喜欢上宋二了。”
宋辰昭轻笑,心情大悦。
季知意盯着他的下巴,眨巴眨巴大眼睛,“你跟宋二好像。”
为了确认自己的想法,她挣开怀抱,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认真看,“你是宋二吗?”
秉持不跟醉鬼较劲的风度,宋辰昭握住她的手腕,“意儿觉得是就是。”
季知意嘟嘴,扯住他双颊,“你怎么这么坏,逼我嫁给你,害我对你失了信任,你讨厌。”
这话如针,刺痛男人的心。此时的宋辰昭还未发觉,怀里的姑娘能轻易影响他的情绪。
窗外,夜空湛蓝,月光皎洁,万里无云。宋辰昭熄灭火炉,抱起季知意走向里屋的拔步床。
因掌珠住过东卧,宋辰昭特意抱着人儿去了西卧。
季知意躺在床上,双臂缠上男人的脖子,“唔,这是哪儿啊?”
“安心睡。”宋辰昭躺在一侧,虚虚圈着她的肩,一下下拍着。
夜里,蝉声不绝于耳。季知意慢慢闭上眼睛,梦见了九岁那年,她随父亲去往国子监,在郁郁葱葱的林荫小道上遇见宋辰昭的情形。
那日暑气正盛。季知意走在父亲身后,手摇团扇,很想回府纳凉,可眼下还要给哥哥送冰。倏然,一道清悦的声音传入耳畔——
“季大学士,学生有礼了。”
紧接着,父亲笑呵呵地应道:“是辰昭啊。”
季知意从父亲身后探出头,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虽然两家是世交,近年来走动更是频繁,之前不是没有见过宋辰昭,但从未正面打过交道。
季大学士走到宋辰昭面前,扭头道:“意儿快来见过你的宋二哥哥。”
当触碰到男子冰凉凉的目光时,从不怯场的季六姑娘缩了一下脖子,扭扭捏捏走过去,“宋...宋二哥。”
回应她的,是男子淡淡的一声“嗯”。
季知意看得出,宋辰昭是想跟父亲道声别的,偏在这时,国子监祭酒经过,与父亲聊了起来。
进退不得的宋辰昭只好站在稍远处。可能是等得久了,竟掏出一本诗书研读起来。
季知意看傻了眼,炎炎夏日,这少年不嫌日头刺眼睛吗?
“日光下读书,对眼睛不好。”季知意出现在他面前,踮起脚,用团扇为他遮蔽日光,娇憨一笑,“这样好一点儿。”
宋辰昭怔了下,视线移到她脸上,“绿树遮阴,尚可读书。”
“那你不热?”
“心静自然凉。”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季知意嘴角一抽,有点想笑。而她也没控制住嘴角,微微上扬。
宋辰昭挑眉,“你笑什么?”
踮脚有点累,季知意落下脚,为他扇凉快,故意装傻,“啊?”
“我在问你,你笑什么?”
避无可避,季知意忍笑道:“你额头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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